谷皖嗅到的不寻常的气息终于有了端倪,打破原有的平静。
这天他俩上的晚课,下课已经临近八点,路灯幽昏,他俩走过燥热的小巷。墙面玻璃中破碎的广告纸扭曲着,色彩破碎。
是颜弈淇先发现后面有人跟着的,谷皖则发现了颜弈淇肌rou的紧绷。
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
颜弈淇心里默数,他们身后永远只跟着一个人,但他能听出不同的脚步声,像是一场接力,这个跟完轮到另一个。
“哥哥,你先回家,我有点事。”颜弈淇把手中的水果袋递给谷皖,语气有些焦躁。这帮人现在还没有动静,也许只是跟踪,但他不能拿谷皖冒险。
谷皖没接过来,自从颜弈淇胳膊环他变紧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俩像猎物,黑夜中狩猎者正设下圈套。
“什么事?”谷皖冷静道。
“哥哥。”颜弈淇知道他不愿意,把他推挤到墙边,“你先走,我保证马上回家。”
“我不。”谷皖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你让我把你丢在不安全的地方?”
后面跟着的人隔着远远的,以为他俩在亲热,脚步停顿下去。
“他们不会动我的,但你不一定。”颜弈淇蹭了蹭谷皖的肩窝,安慰道:“你不是丢下我,如果我没回去,你就报警。”
谷皖下巴抵在颜弈淇锁骨上,眼眶都憋红了,他待在这里确实只能让颜弈淇分心,到时候两个都跑不了。
“那你......”
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手里被塞进水果袋,颜弈淇拍拍他的后背,“别说了,走吧。”然后松开他,朝着反方向走去。
谷皖一口牙都快要碎了,狠狠闭上眼朝家那边走去,果然再没人跟着他。
他们都是冲着颜弈淇去的。
“就我一个,别躲了。”颜弈淇走到那片区域,有一下没一下踢着路面上的碎石,黑洞洞的眼睛沉淀着凌厉。
小巷四个路口亮起了灯光,是一辆辆隐藏在深处的摩托车,像哮喘病人一样呼哧呼哧的。
“颜少,别来无恙。”带着墨镜的人走出来,看不清面容。墨镜后的眼睛把颜弈淇上上下下审视了一遍,“忘了,应该称您为二少吧。”
“随意,你叫阎王都没问题。”颜弈淇淡淡道,双手插兜,一副纨绔子弟的形象。
“二少这么年轻,干嘛非要凑这些热闹。不知道小孩子玩火尿床吗?”墨镜男调侃,未点明自己身份,一位自说自话。
路灯灯丝老化,刺啦刺啦的,灯光明明灭灭,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墨镜男看见颜弈淇在观察周围的环境,哂笑道:“别看了二少,这里封路了,指望人救你?
“救?”颜弈淇露出不解的神情,“你们打算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墨镜男语气生硬下来,他没想到颜弈淇这么年轻,老板让他做的这叫什么事?和一个小孩玩文字游戏?
“您是颜总的儿子,我们不敢动。”墨镜男恐吓到,“颜总就剩下一个儿子了,我们哪能再让他断子绝孙,顶多收拾你一下,让你长长记性。”
那些骑在摩托车上的打手哄然大笑,他们以为这次有什么硬核任务,没想到就是陪小孩子玩而已嘛。
摩托车前灯此起彼伏地亮着,很晃眼,充分显示了这群人素质低下的恶趣味。
“今天是不行了。”颜弈淇懒洋洋道,“我脚后跟还没养好,不方便打架。”
哄笑声更甚了,现在小孩的英雄梦真是厉害。
后面的电灯刺啦亮了一下,最终灭掉,归于沉寂,竟把墨镜男吓着了。
“呵。”颜弈淇轻笑。
墨镜男有点不自在了,他就是被老总派来教训一下这个颜氏二子的,教训完给老板把人提溜回去,没想到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打口水仗。
“行了别废话。”他指挥那帮打手,“赶快上去把他绑了交差。”
颜弈淇眉间一紧,现在应该是时候了。
正当这帮人围过来的时候,警铃终于按时想起,红红蓝蓝的光越来越近。
墨镜男露出惊慌的神色,揪住旁边一个人问,“不是说好封路了吗?”
“我也不知道。”那喽啰神色慌张,“我们先走吧,不然解释不清。”
打手都带着凶器,万一让警察逮住就不好了。
“行,行了,先撤。”
打手一看就是临时雇佣的,都是混饭的,也不想进局子,还不怎么默契,横冲直撞地朝警车来的反方向逃离。
墨镜男坐上车,从窗户的缝隙中看到颜弈淇也在盯着他,方觉得这小子有点邪乎。恨恨道,早知道请老板调用一些专业打手了。
汽车路过,颜弈淇微微俯身朝着窗口道:“小孩记仇,刀子在小孩手里,要比在大人手里危险得多。”
墨镜男不知为何,竟从这句看似玩笑的话中听出了一身冷汗,匆匆让司机掉头赶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