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于“自杀”,那个念头一旦在我脑中出现过,便Yin魂不散地纠缠着我。离实施最近的一次,也是他俩闹得最厉害的一次,动静大到甚至引来隔壁邻居敲门询问。我出去给邻居开了门,无视客厅里的混乱,事不关己地回到卧室,关上门。这一次,我不想只是轻轻地在自己手臂上割开一个伤口了,我想从四楼跳下去,落地的时候最好脑袋朝下,在脑袋上砸出一个大大的洞,脑浆和血流出来,我死掉。
我站在窗前,初夏的夜晚已经有些许闷热,从外面吹进来的风带着暖意,我低头往楼下看,检查下面是否有车辆停放。我不想让自己的血弄脏别人的车,他们是无辜的,不该为我的死付出任何代价。
我看了看表,凌晨三点半,还要一个多小时,扫地的环卫工才会上班,我希望除了他们发现我外,不会再有其他无辜的人无意碰到。而对于那些环卫工,我很抱歉,如果我说我从没乱丢过垃圾,不知会不会让他们多原谅我一些?!我或许该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绑住自己的脑袋,这样脑袋碎掉的时候血不会流的到处都是不好收拾,样子也不会吓到人。
我这么想着,时间还很充裕,便又返身在卧室里寻找黑色的塑料袋,翻箱倒柜,不是太小根本套不进去就是太薄轻易会破掉,最后目光锁定在装着钟野校裤的那个袋子上。
虽然不是黑色的,但上面印着大片某不知名品牌服饰的logo图案,勉强凑合,主要还是够大又结实,我把里面的裤子和干燥剂拿出放在床上,将袋子套在头上试了试,决定待会就用它。
为此,我不得不重新给校裤找个袋子保存。试了几个都不满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睡裤,房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还没整理,焦急起来,怕时间拖太久赶不及在预想中的那个时间段死亡。
我拿着那条裤子在房间里焦躁地打转,感觉原本计划好的一切都被打乱。或许我不该替别人想那么多,反正我都要死了,就最后一次麻烦一下别人,不算过分吧。我把那个袋子捏在手里,犹豫要不要把裤子重新塞里面。
但我马上又意识到,自己其实是在多此一举。我死后,这些东西肯定会全部被清理出去的,现在套不套上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想到它会和我其他的东西一起被扔进脏兮兮的垃圾桶里,和那些臭气熏天的厨余,呕吐物,腐烂的瓜果皮混在一起,我就感到窒息。
它不该被我连累受到如此的对待,如果不是我,它或许现在正干干净净的摆在钟野的床尾等待天亮后被穿上,而不是被存放在狭小的衣柜月余后刚被拿出来就即将面临被丢弃的命运。
手机被我从抽屉里翻出来,开机充上电,我坐在书桌前,眼睁睁看手机电量从0逐渐升到了10。
10%,已经足够我打一个电话过去了。我不愿多耽误,按数字的时候,手指不经思考快速点出一串,像已形成了肌rou记忆。虽然我们已经快两个月没用手机联系过。
手指按下拨出键,听着熟悉的铃声从里面传出来,心蓦地狂跳不止,烫手般将手机扔到桌面 上想趁他还没接起时立刻挂掉,可手指落在挂断键上时,却迟迟点不下去。
就说几句话而已,那天都没来得及跟他说声谢谢。反正已经决定要死了,我们以后也绝不会有任何交集了,说几句不要紧的。而且,是真的有事要找他。
我在心里说服自己继续坐着等待。
铃声响了一阵也没见接通,或许他睡觉的时候开了静音没听见,或许手机被落学校了,或许他听见了,只是看见是我的号码,故意不接……我胡思乱想着,前一秒还在犹豫要不要挂断,转而又担心自己今晚是否能跟他说上话。
“童也?”
我触电般从椅子上跳起来,脚趾头不小心磕在桌子腿上,一瞬间痛得人倒抽冷气。
“童也,是你吗?说话。”
“童也。”他还在那边喊。
我忍着痛,从桌子上捞起手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下来。
“喂,钟野,是我,童也。”
事实是,我根本无法平静,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我还以为是做梦。”
他的声音里还透着一股睡觉时的懵懂,带着浓浓的气音。我听见他在那边轻笑了一声,
自己也忍不住嘴角跟着上扬。
“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他问。
“想问你你住在哪?”
那边安静了几分钟,再说话时,语气恢复平常。
“你问这个干嘛?”
“找你啊。”鬼使神差竟然跟他开起了玩笑。
他显然没听出来,下一秒就很认真的问我,“真的?”
我觉得自己真是无聊,为什么要嘴贱说一句。收起玩笑的口吻,也认真回他,“没有,其实是想问你地址然后把之前你借我的那条校裤寄给你。”
他又在那边沉默。
“钟野?”我轻轻叫他。
等了一会,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