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早如此,又何必折腾小公子受这些苦。”刚从天牢放出来的周子佩衣裳都没有换,站在宁心殿里有些突兀,他却从容自得地走到床边,看着榻上的人,“既然皇上想通了,那小公子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自然会要他好好活着,皇上就不必再牵挂。”
最后一句话倒像是在提醒谢子钦什么。
谢子钦侧脸如刀削冰凿,冷峻料峭:“你若是做不到,朕必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皇上多心了,我怎么舍得要小公子去死呢。”周子佩挑眉笑了一下,微白的面容有几分和煦之气,又从身上取了一颗药丸喂给程锦之,抬眼就见谢子钦一直盯着这里,于是解释道,“这不是解药,只是能暂时压住小公子体内的毒性而已,要真的解毒,我需带小公子离开皇城。”
谢子钦当然知道周子佩不会这么容易就给人解毒,他也在防着自己,谢子钦也不说破,道:“现在就走吧,外面有马车送你们离开。”
直到程锦之被带走的最后一刻,谢子钦还抓着他的手,他虽然说了离开,但是还是周子佩提醒:“皇上,该放手了。”
他把人带走了。
宫外果然有马车接应,这马车外面看到低调无奇,其实内藏玄机,里面布置得跟宫殿似的,又宽敞又舒适,周子佩笑了笑,看着怀里的人自言自语:“这回还真的沾了小公子的光,这里连茶都是天苔云雾。”
马车一路往西行驶,宫墙城头谢子钦目送着他们离开。
谢子钦派的马车是要把人送出皇城的,但是周子佩应该是不放心,半路的时候就称有人接应而换了马车。
“继续追。”
程锦之走了之后,谢子钦便一直守在宁心殿等他回来,空荡荡的寝殿里是他空荡荡的身影,光影沉沉。
转眼一月便过了,封后的日子也到了,五月初八那日应同皇上携手去受封皇后的人不在皇宫。
本来应该取消的大典,今日一切照常,满宫的红是明媒正娶,满宫的珍宝是给皇后极尽的荣光,礼官等在外头,群臣列在祭天台下,等着瞻仰跪拜。
一切都准备妥当,只差那一人。
这最是热闹喜庆而庄重的日子,谢子钦一直站在宁心殿里。
“皇上。”张延小心翼翼地开口,“吉时已经过了。”
“继续等。”没有转身,穿着礼服的谢子钦背影冷峭得叫人心悸。
一直等到三更,让群臣散了,仔细布置到处结红的皇宫却未变,黑黢黢的夜让白日里宫婢随处可见的皇宫也变得静悄悄的,虫鸣声四起,映着天上的繁星。
巡逻的禁卫军一队一队的十分整齐,身板挺直腰间配着长剑,忽然停住了动作,等到看清了过来的人之后才满脸诧异:“皇上?”
他还穿着那一身同凤袍相映衬的礼服,面寒,黑夜里越加让人不敢直视。
这夜谢子钦连夜密密出宫,没有惊动什么人,他的侧脸越加凛冽,像是结了寒冰,眼底却封印着急迫的炙热。
等到现在,等周子佩帮程锦之解毒,并且秘密让暗卫寻着周子佩离开皇城后的下落,直到今夜才传来消息。
或许明日他就能把人接回来——周子佩现在宁安城。
是的,他反悔了,他也根本就不是真的要把程锦之送出去,人他是迟早要抢回来的。
这一路十分的顺利,连夜赶过去,在第二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找到了人,那时候程锦之尚在酣眠。
“轻些,不要吵到了他。”门推开,谢子钦让侍卫动作轻点,自己一个人进去。
屋子里面的程锦之还未醒,看着他,谢子钦眼瞳微颤着舒出一口气,这才抚上他的脸:“朕来了。”来接你回去了。
把人抱着离开,他的动作很轻,出了门站在廊下看着远处微微的天光,华丽的礼服与现在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但又有些奇异的和谐。
谢子钦低头看了一眼怀里依旧睡得好的人,吩咐后面跟着的侍卫:“继续追查逃走的周子佩,找到人立刻就地处决,带着他的首级来见朕。”
谢子钦没有耽搁,找到了人就立马把人带上了马车回皇城,他要带人回宫,带回去让他穿上凤袍受百官朝拜马上做他的皇后。
不过考虑到程锦之可能会不舒服,所以马车的速度并不快,外面森严环绕着百余侍卫,四周密不透风。
马车很平稳地行驶在官道上,外面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风很清爽,但是那颗滚烫的心还未平息。
马车里,谢子钦的指尖一点一点地描摹程锦之的眉眼,感受温热的触摸,他的一呼一吸都变得生动可爱,轻软得像白云浮在他的心头,秀美的脸庞生如春花,重新有了动人的生气。
就在谢子钦的指尖划到娇嫩的唇角时,程锦之睁开了眼,四目瞬间对上。
谢子钦眼里酿了许久的笑一点点晕染开,他以最温情的眼神等待失而复得的那珍宝,他希望久别重逢的喜悦是两个人所共有:“好了,朕来接朕的小锦之回去了,回宫之后就要做朕的小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