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只这两个字,便足以让谢子钦忽略其他所有,只听到这两个字,深邃的眼底霎时浮起晦暗的冷意。
但是依旧很静,谢子钦沉默着,猜不出心绪如何,这样的安静却像是汹涌波涛来临前的死寂,越加叫人一颗心攥着。
许久。
“明查。”他咀嚼着两个字,“自然该明查的,朕不可以误会了他,也不能叫些没规矩的狗奴才随意污蔑他。”
话锋又是一转,质问:“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刚说完,好像觉得这样问没必要,谢子钦又轻声道了一句,“算了。”
算了,反正已经没必要了,都死了就不会有漏网之鱼。
与此同时,惠妃在长乐宫焦急地等着,派出去的人来回跑了几趟都没有得到消息,惠妃越发着急,到晚上天色尽暗之时整颗心都跟着沉了沉。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没有消息?”为什么会这样,按理说皇上听闻那件事应该大发雷霆,应该立马把人赶出宁心殿才是,可是为何没有哪怕是一点动静?
真是帝王心不可测,还是……还是皇上真的已经对程锦之用情深到了这般地步?后一种猜测让惠妃脸色难看至极,不可能,就算是再喜欢,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忍得下,何况他是皇上,何况他那般性子?
就在惠妃为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所震惊得忐忑不安的时候,之前派出去的宫女又匆匆进来:“娘娘,皇上往广宜宫的方向去了。”
“广宜宫已经封了,这么晚了,皇上去广宜宫做什么?”
谢子钦带了人去广宜宫。
坠着流苏穗子的宫灯照着宫道,前头是重锁朱门,沉沉的,厚重的大门沉闷的声音,再转瞬而已广宜宫内已是灯火通明人息满殿。
“搜宫,给朕仔细找找这个地方,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一点不许放过。”
一句话落下,所有人化整为零,很快都提着宫灯分散而去。
现在谢子钦是在淑妃的寝殿。
点了烛火,后妃华丽的寝殿便清清楚楚地呈现眼前,Jing致而巧雅,不过分耀眼但足够细致,很多细节都透露着淑妃身上那股含蓄而柔和的味道。
他就是在这个地方,同人私会的?也是在这里,跟周子佩行云布雨喘息辗转?
谢子钦沉着脸,面色同外头的夜色一样晦暗,但是他并没有怀疑程锦之,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做的出这些事,若是真的做了,那也一定是逼不得已的。
就像周子佩之前说的那样,是周子佩威胁了他,才让他的小锦之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当时或许周子佩自己也知道说了广宜宫这些之后,他怕是根本不能活着离开皇城,所以在交代时才故意隐瞒?
没想到,他竟然瞒着这件事。
谢子钦的脚步慢慢踱着,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动静,就是那烛火显得有些幽微了。
淑妃走得急,这殿内还保持着原样没有收拾,冷清清的,妆奁摆在梳妆台上,一下子就吸引了谢子钦的注意。
长长的盒子,但仔细看又不像是装首饰的,样式简单,谢子钦过去将东西拿在手里,也没有多看,直接就打开了。
里面放着的是皮影小人,两个。
淑妃惯常喜欢做这个,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不过为何只单单把这两个皮影小人放这里,还放得这样Jing细?
他记得广宜宫这里有一个房间,是淑妃专门用来放这些东西的,所以现在这两个出现在寝殿的倒显得有些突兀了,古怪。
直到将那两个皮影小人取出,谢子钦忽然明白了什么,面上一点点带出一个没有丝毫笑意的笑。
很轻易看得出这是一对皮影小人,细节处理得很仔细,其中一个是他宁心殿里的宝贝,另一个青衣公子,赫然便是周子佩。
这不是淑妃做的,有些地方略有些生涩的处理——淑妃不会那样,并且谢子钦很熟悉程锦之做这些东西的手法,一眼就能看出这一对小人出自谁之手,毕竟他也有一对。
虽然一直都知道程锦之并不想待在皇宫,但是在听说周子佩答应带他离开的时候,谢子钦却并没有丝毫怀疑他。
因为他足够喜欢他,也足够相信他,但此时看着手里的东西再联想一切,谢子钦自是无法自欺欺人,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原来他一直想跟别人离开,曾经多少次,在这间寝殿里云雨翻覆抵死纠缠,或哭到声嘶力竭或柔软成一滩春水,化在别人手心。
真相诛心。
额上隐隐有青筋跳动着,他最不能容忍的,并不是程锦之想要逃离和畏惧自己的心,他的一切他都可以喜欢也有足够的耐心宠着,但是不能容忍别人染指他分毫,不能容忍他的逃离是为了投入另一人怀抱,不能容忍他主动对着别人张开双腿。
这清冷的宫殿,yIn乱的宫殿,每一处都刺眼,他像是能看到往日他们两人私会时迫不及待的一幕幕,重重叠叠的人影纠缠,在每一处。
此刻广宜宫寝殿地上散乱着的不应该是绰绰倒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