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鸳鸯剑殉证鸳鸯誓 麒麟锁缘结麒麟契
话说,近日北静太妃在王府举办花宴茶会,频频相看贵女。一时,风声传闻,也不知究竟哪位贤淑能得王妃之位。水溶政务繁忙,无暇理会。柳湘莲居于府内,只冷眼看待。下人们没有敢在主子跟前多嘴的,越发小心伺候。
是日,太妃趁水溶不在便遣人去召见湘莲,竟也不许银鸥与金雀跟随,恐怕来者不善。柳湘莲却丝毫不惧,淡然前往。见了太妃行礼,停了足足一刻才被叫起,仍然不卑不亢。太妃安坐高椅由奴婢们服侍着,她睥睨一眼湘莲,轻描淡写道:“王府尊贵重礼,不容你这般卑贱yIn媚之人在此污了郡王的清名。”湘莲直视太妃,回应:“我是王爷礼待三请之客,若要辞别也应由王爷亲送,太妃此举未免失了仪态。”太妃怒其倨傲,有老婢见状上前辱骂:“区区低贱戏子竟敢在太妃面前放肆!如此妖yIn狐媚,很该要下那油锅地狱!”柳湘莲只冷笑道:“有本事便当着王爷来发落我,何必在此白费口舌!”乃是一针见血,竟叫那老婢哑了火。太妃见湘莲不怯威严,于是改作怀柔手段,道:“王爷一时新鲜起兴,咱们王府也不是养不起取乐的玩意儿......只要你清楚自己的身份,等不久王爷娶了妻,再将你收了房做个侍妾也就罢了。”此言却是令湘莲生恨,在太妃面前发难。太妃恼怒之下竟要叫人把湘莲赶出王府。柳湘莲冷烈傲然,取下腰间佩剑,乃是他家传的一对鸳鸯宝剑,分作雌雄,雄剑已相赠予水溶。只睇湘莲手持鸳鸯雌剑,厉声道:“王爷与我凭此物定情,他许诺我一双一世,若他辜负,我便用此剑斩杀薄幸郎,再自己抹了脖子了事!”语毕,决然而去。
家人见留不住湘莲,急忙去找水溶报信。那平素温文的贤王竟发了雷霆之怒。一时,满城搜索无果,颓返王府之中,他恨极了生事的蠢妇,即刻将其幽禁。可知这老太妃并非水溶的生母,只是先王的续弦,如今竟也痴心妄想发号施令。就此,府中停罢一切邀会宴请,宣称太妃有恙,静养不见外人。
水溶寻不见湘莲踪迹,愈发沉郁狂躁,似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追查,连那荣国府的贾宝玉只因与湘莲有一面之缘也被北静府长府官登门访问。派出的人马撤返回话俱是无所获,唯独是忠顺王府不得入。水溶沉思半响,察觉有异,当即策马亲往。饶是亲王府门前的两座石狮也镇不住那北静王。仲岇知晓水溶寻人心切,见他连日来搜天刮地实在不成体统,早晚要生出事端,于是命琪官不许隐瞒。蒋玉涵本亦心有不安,唯恐耽误了那两人的姻缘,况且湘莲性烈向来不为瓦全,如今目睹水溶为情而狂更是不忍,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湘莲与我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紫檀堡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收租,那日他来寻我之后便往那里去了,现下想必正躲着人怄气呢,王爷快去罢!”水溶从琪官口中得知湘莲所在,马不停蹄赶赴紫檀堡。
又说柳湘莲自从出了北静王府,心里却是一阵火烧一阵冰寒,越发忐忑不安。别看他在人前一副冷冽模样,全凭一口心气撑着,总有心灰意冷的时候。他在屋里坐着摩挲手中的鸳鸯雌剑,茫然地望着窗外。忽而有马蹄急声远近,湘莲怔忡之间只觉心头砰乱,仿佛是那马蹄子踏印在自己心上。
正是水溶来了。
两人相望,他睇情郎风尘仆仆、发冠凌乱、目染血丝,不复往日儒雅姿态;他亦见佳人花容黯淡、伤魄销魂、衣宽体瘦,更胜从前窈窕风情。恰逢干柴烈火,水溶赤红眼喊出一声“柳儿......”,湘莲便入其怀抱,两人不顾时地就在陋室缠绵。柳湘莲被男人急躁地cao干着还想着逞强说些“负心必诛”的狠话,却是水溶亲吻耳语道:"柳儿......吾之身侧唯你一人,北静王妃之位岂容他人!"湘莲哪里还能招架,恍惚间情chao高涨,终究在男人身下化成了一汪春水。
即日,水溶重迎湘莲入府,恩爱复合。北静王府上下无不待湘莲敬重有加,虽未受封诰命,却已有名分,众仆以「柳主儿」称之。
又兼旬如常,迩日有喜。湘莲得帖邀请,乃是神武将军府与英德将军府联姻之喜,于本月定亲,隔年成婚。提及冯紫英、卫若兰这一双佳偶,可谓是竹马之交,生死相随,天定的缘份。两人早在幼时结契,年长成婚自然皆大欢喜。
彼时,忠顺王仲岇、琪官、北静王水溶、柳湘莲、东平王宋桎、贾蓉、贾环等人并各府官贵诸客应期来贺。
须知契侣婚事与寻常较有不同。今有冯紫英、卫若兰已契兄弟愿结侣成婚,两家定亲而有兄者入弟家下聘,弟之父母视纳如婿,再以契物为证,立下婚书以请吉期。若礼成则待婚庆之日弟家送契,兄者备红轿相迎,至此弟入兄家,为伉俪也。
于是有此,英德将军府正日中门大开,喜迎亲家子婿及一众宾客。
中堂内满放双数聘礼之物,三牲海味茶酒糖果不在话下,金银珠玉绫罗绸缎不胜枚举。冯紫英与卫若兰跪拜高堂,再有官媒上前捧献契物,只见托盘里一对文彩辉煌的麒麟金锁,正是当年那白发和尚赠予两人之物,平常贴身佩戴方可消灾解难。麒锁为冯紫英所有,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