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绿瓦,巍峨的宫殿富丽堂皇,里头住着整个王朝最有权势的一族,连带着贵人的狗也比外头的贱民高贵些,庭院中种着满院的牡丹,清风吹过,屋檐上悬挂的金铃轻响,这是凤鸾殿,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元隆公主的殿宇就是此处。
一行身着内侍打扮的人,急匆匆从宫门入内,步履快速,已然失了皇家风范。
“见过张公公。”外殿眼尖的洒水宫婢撇见了到来的人,连忙跪地行礼,将头低得不能再低,近乎要脸都贴在地面上。
那为首身的内侍身着墨绿色花纹的青色宫袍,也不多瞧行礼的宫婢一眼,径直穿过回廊,步履匆忙的直往内殿去,走的速度快了,衣袂翻滚露出了内里的金丝勾弄的花纹,又同身边跟着内侍太监大不一样,他便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张觉春。
行至内宫,张觉春身后跟着的那两个小太监便乖觉的站在门口,由着他一人进去,张觉春推开了门。
元隆公主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素皎就站在朱玉门帘外,素皎见他来了,面容和熙,露了笑容,眉眼带笑,迎了张觉春到跟前,小声问道:“今日怎得来的这么早?可是陛下想见公主了?”
见了素皎,张觉春一路走来的冷脸才有了些颜色,他神情柔和了些,冲素皎摇头道:“不是陛下有召,是另有要紧事同公主商量。”
听闻是要紧事,素皎连忙替他掀开了珠帘,让他进去,朝里有两个伺候的宫婢点头示意她们出来,素皎带着殿内伺候的宫婢女离开,随着素皎轻轻关上了雕花檀木门,殿内空荡开阔,只余张觉春与元隆公主二人。
元隆公主坐在铜镜前,手握着眉笔细细为自己画眉,画好了右边眉山,她侧过身子去看那呆呆站在自己身上的张觉春一眼,嘴角勾笑,眉间轻佻,问道:“你可会画眉?”
举案齐眉,为女子画眉向来是丈夫所做之事。
张觉春眉眼间的冷冽之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乖顺之色,低声回应:“奴不会,但奴可以学。”
“那就过来,本宫教你。”元隆公主并未有不满之色,反而语气温柔唤他过去。
张绝春站至元隆公主身侧,掌心握着那金玉眉笔,不知从何下手,额头冒了些虚汗出来,忽而手腕被公主轻轻握住。
元隆对镜轻笑一声:“父皇身边的第一红人,宫中妃嫔都巴结的张公公,怎地连替本宫画个眉都如此紧张?”
张觉春低下头,低声回话:“奴惶恐,公主国色天香,恐被奴毁了今日装扮的雅兴。”
那公主的确国色天香,哪怕仅是一个斑驳的铜镜倒影,也识得她傲人的美貌,肤若凝脂,眸光潋滟,好似一滩春水,那双眼眸望着人,即便是不言不语,也让人心头生得无限柔情蜜意来。
如此美貌,的确当得人间富贵花,即便是满燕京的贵女,也不比元隆公主的艳色。
而现在,那金枝玉叶的贵人公主将手握在张觉春的手腕之上,一下又一下的教他如何画眉,犹如外边的平头百姓,布衣夫妻。
元隆神色专注,似乎心里只有画眉这一件事,而张觉春则不然,想着今日陛下透露的语锋,他心神不宁,几乎要耐不住性子要质问元隆到底作何想法,但这会儿见到了元隆,他又硬生生按耐住所有心思,直至那远黛眉画好,终于可以放下了眉笔。
张觉春左手捏了捏拳头,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陛下要将您许配给定国公世子。”
元隆两手放在那工艺Jing美华丽的首饰盒上,扣动盒子机关,里头的花钿被一一拿出来,涂有红色丹蔻的圆润指甲在各式各样的花钿上轻点,微微蹙眉仿佛在为用哪个花钿而苦恼不已。
终于她的眼眸中跳出了喜跃之色,选定了一个桃花样式的花钿,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元隆终于弄完了一切,她转过身去抬手,张觉春自觉的搀着她起身,随着她的步伐走动。
“本宫嫁给魏兆麟,不是挺好的吗?”元隆带着张觉春,一步一步走到了床塌,宫裙华丽繁琐,不好活动,她便示意张觉春给她宽衣。
随着宫裙一件又一件的脱下,元隆身穿着里衣,鬓发的步摇也被取下扔在一旁,张觉春跪在床榻边替她脱掉鞋袜。
“公主成亲后,便要开府,这是我朝历来惯例,奴,奴是宦臣,如何能再见到公主?”张觉春跪在她的脚边,仰头望她,双眼皆是泪水,活生生像是与心爱的女子分别的情郎。
元隆嗤笑一声,耳垂上的银铃坠子摇晃,Jing巧的铃铛清响,她伸手捏住张觉春的下巴,食指在他的唇瓣上点了点,犹如蜻蜓点水,若有若无。
“我当是什么事,我去向父皇讨来你不就行了?”元隆的手指抹掉张觉春眼角沁出的泪珠,“可怜见的,乖孩子,本宫答应过你的,不会抛下你。”
得此承诺,张觉春才释然一笑,他本就二十又一,因净身而身形单薄,未像正常男子那般身形伟岸,面容俊俏,平日里总是冷着脸,如今哭过又笑,眼角微红,好似桃花袭来,满面春情。
张觉春替元隆脱了鞋袜,元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