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是个可以说大部分人都羡慕的女人。
我的父亲经商,是整个A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我自幼长得漂亮,又很聪明,周围无人不喜欢我,父亲抱着我说我是家族的公主。金钱,智慧,宠爱,美貌,荣光,全部加之我身上。但只有我知道,因为有兄长继承家业,我更像一个完美的商品,每个人都在想,日后哪家集团的公子会和我在一起,再促成一段世纪联姻。
但是都没有,他们都没能想到,一个俗套又浪漫的爱情故事发生了。
我爱上了我的司机,一个身形魁梧性格却淳朴憨厚的温柔男人,长得并不很帅,却很端正。他大我整整十岁,从我初中时便开始为我做司机。他很沉默,却意外的体贴,他会发现我每天不同的情绪,认真地听我说的每一句话,然后做出一些笨拙的回应。
我其实是个任性的脾气,甚至是跋扈的,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活的自由些。但我明白的,我享受了家族带来的荣华富贵,我就该失去很多,包括学习自己不喜欢的任何东西,拼命练习钢琴,以及成为一个联姻工具,我认命。但他的出现,成为了我那颗过于现实早熟的心里一块难言的甜蜜,我甚至觉得,如果我是公主的话,那他就是我的骑士,他宽厚的臂膀比任何人都能给我安全感。谁都不会知道,公主整个少女时期都暗恋着她的骑士。
我还记得我跟他表白的那天。那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或者说是一个展览会,让家族或者其他家族看看彼此是否合适并且告诉大家,一个叫顾婉婉的女生已经可以出售。满厅堂皇奢靡,我穿着高定层层叠叠的拖尾白裙子,见了一个又一个年轻的才俊,我听着他们千篇一律的介绍,忽然很想我的骑士。我站在宴会厅的阳台上,看见了他,依旧木呆的站在远处却好像有点失落。这一次,我溜了出去,拖着裙摆,像落跑的公主,奔向了我的骑士。
我扑了他,喊他的名字:“徐应!”他很笨,惊讶慌忙的抱住我,然后被我吻住了唇。他的嘴唇rou厚,像他人一样柔软,我告诉他,我喜欢他。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避着,但我相信,他是惊喜。但他又变得很难过,他说:“婉婉小姐,你不该出来的。”那时的我什么都不想管,在喷泉池旁的露天钢琴上,我第一次以自己的意愿弹琴,《梦中的婚礼》浪漫缱绻,他显然不懂其中含义,但看着我,眼神温柔又哀伤。楼上似乎有双眼睛在看我们,但我不在乎。
我们并没有在谈恋爱,却一直保持着心照不宣的关系,就这样维持了四年。徐应,我的骑士,他把自己的心毫无保留的奉献给我,又保持着得当的距离,我生活在他爱的包围里,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但谁也没想到我的生活会在短短几个月就翻天覆地,哥哥的直升机出了意外,机毁人亡,父亲悲痛之时被人逮住机会捅破公司致命的黑料,股价暴跌后又被政府制裁,父亲无力挽回巨大损失宣告破产后从公司楼上一跃而下。留下的只有一地债务和争抢撕咬的那些家族中人,我瞬间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甚至还有亲戚要送我去给人当情人,毕竟我的身份已经上不得台面。
我在徐应的面前痛哭,他缓缓的伸手,第一次抱了我。“娶我,徐应。”我听见我声音颤抖,这个三十二岁的男人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最终回答到:“好。”
我们结婚了。徐应依旧不愿意碰我,他总要说:“婉婉,你还小。”我并不在意,反而觉得是这个老男人对我娇宠,他把我当宝贝。我们一无所有,顾家倒了,徐应没了工作,而我除了培养出来的Jing致高雅,什么也没有,我会弹琴,但自己的傲气却让我不愿意随便去当展示品换取利益,当然徐应也舍不得。徐应这些年攒的钱因为为母亲治病花的七七八八了,后来人也没能治好,他也没有物欲,一直住在一个平价的出租房里。
我的出现让他仓皇又激动,他依旧把我当成他的公主,他不舍得我做任何曾经不用做的事,包括工作。他学历不高,只能先打零工养家,但哪怕是自己一天只吃两个馒头,他也会给我叫一餐好几十的外卖,其实我想告诉他那些来路不明的油腻食物不要再给我点了,但晚上回来看见他捂在怀里小心护着的Jing美蛋糕,我又很想哭。这家的蛋糕一小块就得近百,我以前说还算喜欢吃,他一天累的倒头就睡只能赚两个蛋糕钱。
这样的生活我或许是幸福的,我终于光明正大地拥有了男人。但我同样也难言的厌恶着,我甚至连一瓶像样的护肤品都要斟酌买不买,毕竟徐应的一个月工资也许只够买我曾经的半盒面霜。红酒,音乐会,米其林餐厅,昂贵的包与衣裳都离开了我,这时才发现自己的虚伪。我讨厌着之前自己金丝雀的命运渴望着自由,现在获得了自由,却又厌弃这“下流”的生活,原来我就像一朵插在水晶瓶里的玫瑰,吸取着昂贵的养分才能保持娇艳,我想我看透了自己,我想要的从来就是心仪的爱人与富贵生活的结合,少了一个似乎都不行。
徐应很快就发现了我的隐忍和不耐。我说,我想弹琴,也不想住在这嘈杂的地方。其实我们没有钱买钢琴,也没有余钱换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