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昕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刚出卧室门就看到季绍泽正衣着整齐,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好像在发呆,又好像正面对着什么世纪难题,一向冷静自恃的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空茫感。
他看得好笑,自然地走到季绍泽的身边,俯下身用自己的唇瓣轻轻地碰了碰季绍泽的嘴唇,唇上柔软的触感让两人心尖同时一颤,一触即离,一闪而逝。
“绍泽,早啊!”
“我们早上吃什么,好饿。”
季绍泽一愣,犹豫了下“你想吃什么?”
“唔——”
“家里有面包,不知道牛nai还有没有,我去看一下。”
宁昕走进厨房打开冰箱门,最近两人都比较忙,没人做饭冰箱里也没什么新鲜食材,面包是他昨晚在便利店买的,牛nai,嗯,还剩一瓶。
“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我们出去吃吧,顺便再买点菜回来。”
“绍泽——”
“哥哥?”
“你怎么了?刚起床就发呆。”宁昕不知道男人一晚上根本没睡,只当他起的比较早而已。宁昕白皙的手指在男人的面前摇了摇,语气嗔怪道。
季绍泽突然捉住宁昕置于自己眼前的手指。
“我——”他喉咙干涩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宁昕觉得季绍泽神色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不由地语气也格外地郑重了起来。
“宁昕,我们分手吧!”
季绍泽快速地吐出这句一周来他反反复复想了很久的话,孤注一掷,他突然觉得当年的荆轲在展开舆图的那一瞬间,心情也不外乎如此,他们都再没有回头路。
宁昕的眼眸在季绍泽话音落下的一刹那睁得老大,浅色的琥珀般的瞳孔里似乎闪现着细碎的水光,他愣愣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右手传来剧痛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还被季绍泽握在手心里。
“为什么,哥哥?”他神色无措。
以前宁昕看电视上演的那些剧情,当一方说分手另一方还纠缠着一定要对方给出理由时而感到无趣,既然对方能对你说出分手两个字,自然是心中的爱意已经不再,不管是怎样的苦衷和理由,也都表明你在他心中从此不是他最珍视,最为不舍的存在。
否则,如果深爱的话,到底是怎样的狠心才能对自己的爱人说出“分手”二字。一味地追问只会让两人的境地更加的难看,自取其辱罢了。
但当他真正地面临爱人和自己说分手的时候,宁昕才明白他曾经的那些理智不过是没有体会过其中情爱滋味的理智,实在是虚假的厉害。
当一个人把他满腔的爱意托付在另一个人身上,在他身上寄托着他几乎恨不得将自己的一颗心都捧给对方看才好的浓烈情感,当对方向自己做出同样的回应时这种寄托就像百川入海,双方从此不分你我,亲密无间。
而一旦对方将自己的感情弃如敝履,目力所及望不到边际的高高堤坝拦住了万丈的波涛,那种迷茫和失落,寻不到归处的无措,几乎会让任何一个心如铁石的人忍不住的发问:
“为什么?”不仅是问对方的无情,也是突然而然的对自己的质疑,我真的很差劲吗?
既然最重要的一句已经说出来了,季绍泽闭了闭眼,想到前世里宁昕对自己日益冷淡的态度,和辜笑文的热烈亲吻,他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却怎么都打不通宁昕从不关机的手机而陷入绝望……
季绍泽冷了脸色,几乎抑制不住心中的恨意,一字一句地开口:“宁昕,我腻了,不喜欢你了,不想和你在一起了,这个理由行吗?”
果然,自取其辱。
宁昕空出来的那只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他漂亮的凤眸深深地凝视着季绍泽紧皱的眉头,敏感的神经清晰地察觉出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现在眼底那满是厌烦的情绪,就像是曾今自己在孤儿院里经常被那些大孩子们欺负,之后他总是跑去告诉那个长得很高的叔叔,他就是皱着眉头,用那种极为不耐的神情看着他。
“他们怎么总是找你的麻烦,不去找别人?”
“去去去,等我忙完再说。”
……
后来宁昕就再也没找过那个叔叔,每次被欺负后总是躲起来一个人偷偷地哭。直到当时8岁的季绍泽来到孤儿院,衣着干净整洁的男孩把他从那些欺负他的孩子手中拉走,问他身上疼不疼,在他们要打他的时候护在他身前,教他怎么打架报复那些欺负自己的人……
当时的小宁昕满心满眼地喜欢着季绍泽,整天跟在季绍泽的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宁昕不记得他的家人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哥哥,但他从心底里觉得季绍泽一定要比自己的亲哥哥更加厉害一百倍,是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
19岁宁昕考上A大,当时已经大四的季绍泽突然向他告白,就是对面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当时激动不已地对他说喜欢自己,说他会永远地对自己好,说他们会一直一直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