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还在工作,那应该是委托人,他恍惚想到。
但心底还是一片冰凉,脸上的惊慌好像褪不去了。
放在从前,十里恩绝不会在这种事发生的第一时间,预感到如此荒谬的可能性,他向来是相信邵琰的。
可是如果两人之间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了,这段感情必然也穷途末路。
邵琰答应完那个女声,回头对他嘱咐:“少吃零食。没什么事我先忙了。”
十里恩呆愣地点头,又马上回神,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晚,或者后天。”
冰欺凌化成水滴到十里恩的手腕上,他仿若不觉:“回来后我们谈一谈吧。”
电话那头安静片刻,“嗯”一声,挂断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十里恩觉得邵琰挂断的声音里透露出冷淡和果决,让他不禁怀疑,如果两人此时不是隔着手机,估计又得吵架。
不过也正因为隔着手机,他倒松了口气,毕竟只是提出“谈一谈”这个要求,就够让他紧张的。
十里恩夜里翻来覆去,闷在被子里想措辞,想完自己的,又挤眉弄眼模仿邵琰会怎么回答。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里竟出现七年前邵琰站在他对面打辩论的身影。
——七年前,虽然还是少年,却气场沉稳,面对对方辩友的逼问,不急不躁,条理清晰。底下观众窃窃私语,他的动作落落大方。
由邵琰带出来的那一届辩论队是省级选手,在整个校内赫赫有名,加上他本身出众的外形,往台上一站,让人移不开眼。
十里恩所在的辩论队就是这么一路杀进决赛,然后被他们压死在了第二名的位置上。
赛后,双方辩友组了庆功宴,当然,这并不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矩,纯粹因为对方是法院队,有邵琰的法院队。
艺术学院辩论队队长和邵琰有几分交情,她知道队里女生的那些小心思,便随她们的意,约下饭局。
十里恩就这么和邵琰有了第二面之交。
双方队友都是热爱辩论的人,有共同喜好,下了比赛你来我往,很玩得来,凑在一桌没多长时间就嗨了。
十里恩长得好看,性格娇气却活泼,时不时有人和他开玩笑,他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傻乐,弄得脸上红彤彤,两个梨窝陷进去。
唯一不大爽快的就是中途老撞上对面那个队长看过来的视线,他一边腓腹着“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边急忙转开头。
那副忍不住翻白眼的表情,全落进对方眼中。
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十里恩的酒量奇差,三杯红酒下肚,醉得不省人事。
玩到后来,座位全打乱了,十里恩喝得整个人软在不知何时相邻而坐的邵琰身上,抱起对方的胳膊,红着脸,呼哧呼哧吐酒气,满口胡言,声音黏糊,旁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有邵琰听清了。
十里恩起初不知道,是后来饭桌上的人打趣他时说给他听,才有了些零碎的记忆。
一下子脑海里全是那晚他扒在邵琰耳边,不服气地责怪对方:“都是你!你太帅了,我们队的女生哪还有心思辩论……”
他迷迷糊糊地推卸责任,东拉西扯半天,才管不住嘴坦白:“你这么帅……我站起来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总之都是些不知羞耻的话。
不过对于邵琰的反应,就实在记不起了,大概推也不是走也不是,表情相当Jing彩。
所以之后,当十里恩再一次在画室见到邵琰的时候,模糊的画面喷涌而出,那脸蛋连着脖子真是唰一下全红了,羞愤欲死。
邵琰是被辩论队里的美术生拉来做模特的,能理解,毕竟自从那一顿饭过后,多了这么一个世间难得的帅哥朋友,不拉来当模特可惜了,但无法理解的是,邵琰居然会答应。
谁不知道法院辩论队队长向来沉默寡言,生人勿近。
见鬼了!十里恩那时就在心里骂道。
一周左右的时间,要完成关于人物的十张作业。就这么画画画,几乎每天都要见面。
直到第四天,在每一次抬头视线都会相撞的情况下,十里恩总算受不了了,他不知道这个姓邵名琰的究竟几个意思。
这人眉眼深刻又锋利,盯着人看时总让人因为猜不透而毛骨悚然,偏偏气质是干净凛冽的,被盯久了竟忍不住心跳加速。
十里恩不想承认,有好几次他都感觉灵魂几乎要脱离身体,坐在那里画画的仿佛只是一副躯壳,其他虚无的东西早随着对方的视线飘走了。
第五天他也就没再去画室,不想晚上回寝室时,又在楼下碰到。
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对方在他楼下守株待兔。
十里恩停在原地磨蹭几步,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这个招呼,毕竟双方还不算很熟,谁知他还没有犹豫结束,对方就朝他走来。
“今天没去画室。”
分明是一个问句,语调却是下沉的。邵琰说这话的口气很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