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伤感罢了。没脑子的人才会真的把自己依托在事物上,花归花枯死了,我和他当然还是好好过。
“哥!哥!哥!”
“我在的。”杨烁常常叫我,只是为了确定我在而已。
“不是,你过来看!”
他的声音听起来太兴奋了,让我跟着勾起一丝笑,走过去环住他:“让我看什么?”
他指给我看,那根枯jing被拔掉了,留下一个洞,洞内一圈不忍看的断根。
“这个!发芽了!不枉你给它浇水。”
我拨开他扑上前去,先看见他指缘发炎的倒刺,再看见一颗小小的紫色尖头。“真的发芽了!原来百合是这样的!”我小心扒了扒板结的土层,又发现两个。紫红色的,刚刚受完冻醒过来,透着蓬勃的生机。
爱情故事的结局一般是怎样的?公主和王子结婚了,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子。
我和他的爱没有结局、也不结果,既然如此,那也不会有完结的一天。它将一年一年重复着延续下去,生生不息。
“哥,”我感到右肩膀一沉,“你好像又要哭。”
“怎么会。”我自己也不清楚,眨了眨眼,真的落下一颗珠子来摊在镜片上。
他看见我落泪就慌张,摘了眼镜给我擦眼睛,拇指略粗糙的茧皮蹭过眼角最薄的皮肤:"怎么了宝贝儿?别哭别哭,要瞎了。"
“没事,”我环上他的脖子吻他。
小混蛋日子过得太粗糙,嘴唇上起干皮。我撕咬下他唇上的干皮,猩红的血落在我唇舌。我想伤口被泪水浸shi了一定很疼,因为他受了刺激欺身上前,对我露出侵略的獠牙。
身前是他,身后是墙。外力终于遂了我的愿,让我抬起头直面这份爱与痛,无处可躲。
我们都有治不好的慢性病,要彼此拿一生去平衡。
我把声音直接送进他喉咙里,让我的声音随着呼吸和血流浸透他全身,和养分一起融进细胞里,长成他身体的一部分:
“我……爱你,爱你……”
祝二位百年好合。
我家的百合好几年了,最开始只是一个球根,一年一茬现在成了一大盆。我那天看着它突然冒出一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觉得好搞笑
一百一十三
何峻凌对着一群学生,浑身像是被整个拆散过一遍。脑袋也沉得像灌了浆糊,头重脚轻走起路来还晃荡。这全要怪那个Jing力旺盛过了头的小混蛋,天天蹭过来蹭过去的,半大狼崽子一样喂不饱。严谨熨帖的领带下不知道藏了多少痕迹,他拎着耳朵教育狼崽子不要再咬了,只求下周之前能褪干净。
身体从尾椎骨疼到了颈后,他对着学生还是一贯的温柔语气,唇角勾起来,松松抱着书写板。他拿过旁边学生手里的记录本垫在板子上,从胸口抽出一支红笔来圈划给他们看,“你们不错,提前都准备过了,但还是有些要注意的地方,多问几次就熟悉了,”几颗头凑成一堆听他讲,何峻凌弯下腰把本子放低。这个姿势让他顿了顿,腰酸得发麻,好像会断掉,“胸外科常规不会问近期有无同房,没有必要,一般只对育龄期女性问这个问题。问病史的时候要有目的,当你……”
他手机震了几下,何峻凌直起身松了口气,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夏老师说可以,我们边走边讲吧。”
早上几个小孩儿说没见过icu,问能不能去监护病房看看。何峻凌想着带他们走探视通道转一圈也无妨,就问问夏语冰。他腿长走得快,学生里有个小个子的女生时不时跑两步才能跟上,他就把步子放慢些,一边走一边小声给他们讲病史。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一定要注意,就是病人隐私。刚刚他妻子在场,还有其他病人。这样问野游史不太合适,而且会让病人有所隐瞒……”
一个学生走了神,突然“哇”了一声,引得何峻凌也跟着转头看。
几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急诊护士台,捧了一面锦旗。锦旗抖落开来,崭新的红绒面,一圈密匝匝的黄穗子,绣着“妙手仁心,枯木回春”八个楷体大字。一排人正在合照,锦旗左边一身白衣的是急诊科的前辈,右边穿着警服飒爽英姿的人看得何峻凌脸红。他忍不住拿书写板挡脸偷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几个小孩在羡慕那面锦旗,感叹着“这真是做医生的巨大成就感啊”。
“你们以后也会收到感谢的。”
“何老师,他是不是找你。”
何峻凌顺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俊朗的青年人正大步往他这里走。制服腰带紧束出一把流畅有力的腰身来。何峻凌不自觉地弯起胳膊,像孕妇那样撑住自己。
杨烁过来第一句话是把他学生们支开,笑出一口晃眼的白牙,把他那几个学生帅得晕晕乎乎:“那边那位夏老师先带你们去监护室,何老师过会儿去找你们。”
远处夏语冰对着学生招招手,跟在学生后面,回头对何峻凌比了个不怀好意的爱心,看来是跟小混蛋提前串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