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顿与西林的士兵陷入近身纠缠,射程缩短,近距离发挥效用的单门炮被偷偷架上推向前方。
“轰——”
前奔的兰顿士兵胸口开了一连串血花,露出空荡荡的大洞。有个人只来得及低头看了自己胸前一眼,双腿一跪,一命呜呼。
那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只有一个字——“手”。
他视线穿过空了一块的胸口,看见身后躺着一只断手。
硬碰硬的时刻没了先前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双方打得正酣,你紧张地咽下唾沫,举起望远镜再看。有个士兵在向费利汇报,费利俯身倾听,忽然抬手抡了那个年轻孩子一个脑刮,年轻人头被打得偏向一旁,瑟瑟缩成一团,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弹。
啊……
你摩挲下巴,双眉沉下,神情渐渐缓和,抿唇Yin森浅笑,一直吊着的心终于放下。
得手了。
不枉你先前为他们转移视线拖延时间做了那么多工作。
没错,真正的战场不止一处,除了部署在托伯城前直面兰顿军队的大部队,还有另一支小队。他们顺着先前投奔莱伊城的那个农民所说的古代密道,摸进了托伯城内部。
据哈里顿所述,由于密道时代久远,环境不稳定,极易坍塌,容不得太多人同时进入,所以只带了不到二十人随他偷潜敌人后方。那个农民,一个因战争丧父丧母丧妻丧子,因为意外独自苟活的中年人,莫姆·肖恩,亲自领着小队重回熟悉的城市,为西林士兵指路。
他们躲在菜窖里,待到城内驻守的士兵出城迎击,绕街走巷,一气烧了粮草与兵器库。熊熊火焰从城市后方烧起,前方的兰顿人毫无察觉,直到身后天空冒起滚滚黑烟,补救已来不及。
哈里顿他们忙于在敌营纵火之时,莫姆·肖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他完全变样的小破屋。
他呼出一口气,站在原地张望,试图复原记忆里的家。原来那个稻草垛上睡着他的一家人,这个小火堆前总围着等着开饭的孩子,他勤劳温柔的妻子会坐在火堆旁熬豆子汤,老头和老太太坐在小木凳上照顾拴在一旁的牛马,时不时给它喂点草料或者换水。全家就等他从外头回来,脱下沾满泥点的靴子,儿子女儿会笑着喊着扑到他的怀里叫爸爸……
这个乱世,他不过是个小人物而已。
可再小的人物,到底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还活着,无非想向兰顿报仇,亲手讨回一笔血债。
哈里顿带人匆匆回来,他惊惶地朝莫姆·肖恩叫道:“兰顿人又跑回来救火了,过不了多久肯定能找到这里!快点,把那暗门搬开,我们赶紧走!”
莫姆·肖恩摇摇头,他闲散的靠在破墙上,换上了刚刚从杂物里翻出的旧长靴,上面泥点与深红血点混合,不知道是谁的血。
“你们走吧,我留在这儿。我的家就在这,不走了。”莫姆·肖恩笑了笑,坐下来,脸上苍老的皱纹忽然焕发了活力,“这条道用了一回就得毁了,不然等会兰顿人迟早追上你们。我必须得留下,总要有人望风殿后吧,老爷。”
哈里顿深深望了他一眼,一瞬间生死抉择已明了。
“快走吧,老爷,等你们走了我就下去把密道的洞堵上。”
小队离开,莫姆·肖恩搬来家中所有能够用上的杂物堵在菜窖洞口处,然后慢慢悠悠爬出去。他拎了一把被折断的锄头,从沉灰里扒出一把切菜的弯刀。
好了,武器齐全。
他等在这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姆能够听见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砰、砰”地跳。杂乱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小破屋的门被撞开。
冻死佬冲了进来,他们远没有料到这里还等了一个西林人。
莫姆嘶吼了一声,Cao起刀和锄头砍了上去。
不一会儿,打斗声止,几个兰顿人拖了一个伤兵出来。小雨停了,冬日的太阳穿过乌云洒下,擦过烽烟,干干净净地照在泥地上。
烂门框上残破的木门吱嘎响,随风将要转回原位,被什么东西挡住弹了回去。
三具尸体躺在地上,阳光照亮了他们的半张脸,另外半张藏在屋檐打下的Yin影里,其中两个是兰顿人。
剩下那个,是莫姆·肖恩。
一道致命的刀伤贯穿了他的胸口,然而他死前的神情并不痛苦,也许是因为看见了家人。
“回城!”费利接到了最新的命令,急忙颁布,“回城救火!”
他能联想到那位此时的震怒。
兰顿人急于回护,退兵而回,西林惨胜。回城清点兵力,果然少了将近一半。
全数莱伊城的守兵站在城楼底下听你训话,你骑马巡于阵前,扬声问:“我们就剩这么点人了,还打吗?!”
整齐的回复响于你耳边,振聋发聩:“——打!”
“是么,还有胆量打吗?!还有力气为你们的兄弟报仇吗?!”
“——有!”
“好!记住了,你们守在这座城,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