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湖,叶酌读游记的时候读到过。此湖居越山以东,背靠王城,是富家子弟荡舟踏青的不二之选,湖上常年泊有红楼画舫,每逢佳节,昼夜笙歌,词曲不歇,但与京城其他的湖泊比起来,也没有什么不同。
清婉扫了他一眼,摸了二两金子,看也不看,往沙盘里一丢,随口问:“今天是什么人,什么兽?”
他的金子咕噜滚了两圈,落在了“兽”那个区域,王公子一看,就笑了,“王爷,您这回要亏了。”
他比出五根手指:“东北的老虎,五天的人。”
“那我亏大发了。”清婉摇开扇子,“散了吧,我找我的小美人们喝酒去了。”
他往倌倌旁边的凳子上一坐,见叶酌还在沉思,用扇子指了指他,高声道:“崇宁小公子,过来给本王倒个茶。”
叶酌恶心的要吐了,他sao了那么多年,第一次发现强中自有强中手,强压下打他的冲动,问道:“五天的人,什么意思?”
清婉道:“喝高人的药喝了五天。”
“什么药,什么高人?”
清婉道:“你且看便是。”
他们莫约饮了两杯茶,听见底下擂鼓三声,接着便是铁链哗哗的涌动,许多人垫着脚往里头看,王公子挤的外衫都脱了,好在清婉还是个王爷,他这一块没人挡着视线,叶酌只扫了一眼,就皱起了眉。
老虎到没什么问题,吊睛白额皮毛水滑,就是畏畏缩缩的团在角落里,像是被什么震慑到了一样。
动物对危险最为敏感,它对面那个枯瘦枯瘦的,周身还缠着链子的老人,问题可大了。
“无常鬼?”塔灵骤然失声:“他们怎么敢养这种东西?”
厉鬼勾魂,无常索命,这东西似人似鬼,不知来处,他有一定人的意识,更多的却是类似野兽的本能,对一切活物报有强烈的敌意,传闻触碰草木皆焚,活人触碰,立马就会被无常勾魂,被同化为无常鬼。
叶酌道:“你确定是无常鬼?这东西我也未曾见过。”
崇宁仙君那个时代,无常鬼早已绝迹,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这鬼玩意就被广玉元君尽数封于凤口关外,今后五千余年,未曾再现人间,所以即使以叶酌的资历,也没有对付这玩意儿的经验。
塔灵道:“确定,我闲着没事翻过你的书库,有讲这个的。”他给叶酌指:“五官退化模糊,身材枯瘦,四肢细长,皮肤青白,就是初期的无常鬼。”
叶酌道:“可还有救?”
塔灵道:“没救,无常鬼这种东西,没有治好的先例。”
此时,又有人敲了三声鼓“松链。”
侍从便按了些机关,无常鬼身上的链子一点点松散开了。
叶酌倒吸一口冷气,他扭头去看清婉,还没等质问出声,却听旁边啪嗒一声巨响,两人同时转头,接着就是侍女的尖叫和琉璃盘子打翻的声音,刚刚王公子站的地方栏杆断了一根,这位体重当真不同凡响,居然硬生生的压断栏杆掉了下去。
二楼不高,这小公子没摔死,只是和无常鬼打了个照面,看见那眼眶里浑白的两颗眼球,两眼一翻,跪在了地上,呐呐两句,吓的喊都喊不出来了。
王公子的侍女围堵在缺口处哭作一片,叶酌来不及细想,拽开清婉的外衫抢了他的胭脂,然后他飞起两脚,把栏杆直接踹断,揣着栏杆往下一跃,恰好落在王公子面前。
他落地的姿势利落又干脆,和原地翻滚三周半的王公子一点也不一样,他立马明白这是个高人,扑上来抱叶酌的腿,鼻涕都要蹭他裤子上了,叶酌也来不及踹他,眼见那链子越来越松,只得胡乱沾了点胭脂,往外袍上糊了两笔,赶在链子彻底松开之前,将袍子往地上一丢,只听一声炸鸣,居然直接炸裂了地板。
叶酌道:“闭气。”
而后,他把人往洞里一塞,自个也跳进了湖里,王公子断气一般,在水里和他比划:“没用,这东西会水。”
叶酌当然知道无常鬼会水,而且船漏了一个也跑不掉,他瞳孔盯着锁链,见链子滚到了头,拉过胖子往他的背后的衣物一阵比划,而后趁着漆黑的爪子伸过来的瞬间将胖子的后背往漏洞一托。
洞已经堵住了。
叶酌收好胭脂,把吓的险些闭过去的胖子从外衣里扒出来,传音道“游到水面,你行吗?”
此处本就是船的边缘,离水面不远,胖子点点头,屋里哇啦一阵比划:“你不上去?”
叶酌道:“无需管我。”
胖子比划:“总要告诉我你是那个楼里的倌儿。”
叶酌一道符送他浮上了水面。
世界清净了,叶酌悬浮在水中,远远的凝视起了湖底。
王城一带以丘陵地势居多,按常理,并无高山深潭,越山也不是什么深山,这个山下小湖本应该是个地貌简单,比较浅的小湖,不想塔灵燃起灵火,往前一探,一眼望过去,湖中黑压压的一片,浓稠到几乎要溢出来。
居然和几千米深的白狱有的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