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笑笑。
也相信我们的爱情。
三十分钟后,沈枢才终于开到茶港小区。临行前两人轻轻吻了吻,唇分后,他目送严煜没入楼梯口才去一边停车。
其实这片他并不陌生。虽然从这儿回家要绕好一阵路,但去图书馆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拐到这边来逛逛。
沈枢说服自己绕路的理由是,茶港小区出门左拐,有一家特别正的咖啡店。那手撕面包也是他去咖啡店前偶然发现的。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每次走上这砖地,他都会若有似无地怀念,那唯一一次上严煜家里的光景。
一起玩wii,一起做题。他自以为是地给严煜画阅读题里的中心句。
那些片段和点滴,都是很好、很好的回忆。心血来chao时,绕路过来转一转,想一想,去喝杯咖啡,让唇齿间驻留的苦涩滋味儿,为那点求而不得的淡淡遗憾,应个景。
真没想到啊,竟然能有今天。
沈枢漫无目的地转悠,时不时看眼手机上有没有最新的提醒。不知道严煜说得怎么样了,他也没面对过这种场合。自己的出柜就压根就没那么多波折,虽然过程对他来说是挺惊险的,但压根不能跟严煜这种比。
严煜跟他说过,在父母面前,他们不太交流感情方面的问题,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总有了些心照不宣的默契。严煜还和他开玩笑说,自己老爹从不怕他潜规则自己公司的女艺人,但时不时有了长得特别漂亮的男新人进公司,严老爸就会特别警惕,老欲盖弥彰地叫他去办一些跟艺人经纪还有拍戏无关的事儿。这次他和沈枢商量好后,就直接跟爹妈发了信息,说有了喜欢的人,初三上家里拜访住几天,会先去见一下爷爷nainai。而父母那边的回应也很简洁,没有过分的欣喜,也没有明显的反对。
这在沈枢看来,已经是非常健康的、面对身为同志的子女的态度了。严煜家人在娱乐圈长期浸yIn,拥有这种态度并不奇怪。而爷爷nainai身处校园,面对大批青年男女,新chao思想,哪怕一开始显得震惊,应该也不会如同未开化的野蛮人一般,举起菜刀往孙子身上砍。寥寥两次见面,老人对他们的态度不仅和蔼,更对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展现出了非常开放和包容的态度,这样一想,他们的赢面不可谓不大。
但谁知道呢。
同性恋同性恋,其实重点不是同也不是恋。而性,和与性相关的一切话题,本就是人类最隐秘,也最为本源的矛盾。中国人冠冕堂皇地将怀孕生子挂在嘴边,宣传这延续文明的伟大基业,但面对起性本身,以及性带来的快乐,却又将它避如蛇蝎。
你爱异性,那性|爱便可以盖上传宗接代的这块遮羞布。但你爱同性,那性|交带来的快乐,便避无可避,遮无可遮,赤|裸裸摊在黄土高坡,被日头蛰得刺眼,却是说不出的悲切。
文明替同性恋降了罪,以违反天性做要挟,却不知大自然与进化论,却恰恰将同性恋视为最正常不过的语言。
沈枢想起交颈天鹅,想起非洲雄狮,想起西澳鲨鱼湾的海豚……他又想,为什么不能让科学家统治世界,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是正常,什么是罪恶,都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就此争辩几个世纪?
他的思绪从一个点跳到另一个点,有时逻辑清晰,有时却跳跃。他漫步目的地走,毫无约束的想,思绪兜兜转转,终于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十年前,关山大道,奥迪Q7。
“你这回去见的是什么朋友,美国的同学?”周女士难得有空,亲自送在美国上高三的儿子去跟朋友见面。
沈枢圣诞节放假回国,他已经收到了Amherst的提前录取,整个人轻里轻松,吊儿郎当的,把奥迪前座调到最后,圈着腿在椅子上打连连看。听到周女士的问话,扭过头说,“啊,他也武汉的,今天一块去唱歌。”
周泓敲敲方向盘,这个儿子有什么心事也不说,还得她这个当妈的亲自问:“就你们俩唱歌啊?”
“哦,还有他男朋友。”沈枢又把头扭了回去,消了一排乱七八糟的糖果。
周鸿挑眉,“女孩子啊!”
沈枢被这问题惊地按了下Home键,游戏闪退,他顿了顿,才说,“男孩子。”
周泓:“……哦。”
周女士似乎有点不自然,老半天又补了句,“你同学是同性恋啊。”
沈枢索性锁了屏幕,“是。”他半侧过身,直视他妈,“有什么问题吗?”
十年后,茶港小区C栋401。
严煜又喝了口nainai泡的枸杞红枣桂圆水,“然后啊,多亏了沈枢的朋友,介绍我和广电老总吃了个饭。要不然,可能现在《越洋》的许可都没下来!”
严nainai拿着最后一盘菜上桌,“今天那个沈枢怎么没来?他不是武汉伢吗?”
严爷爷抿了口自己每天定量的那一盅小酒,咂咂嘴,“你这会不住他那儿?改住酒店了,所以不带人家上家里吃饭谢恩了?”
严煜顿了顿,“没。这次还住他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