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泽阳迟疑着,沿着碗的边缘小心地舔了一口温水,付秋明安抚地顺着他的脊梁,自己也拿勺子尝了一口,耐心地等待片刻,幼狼总算开始进食了。
激烈的情绪变动之后,他只喝了小半碗水,尝了几口rou粥,看上去疲惫不堪。付秋明没有强迫,让他稍微休息了几分钟,吹干他身上的毛发,遵守自己的诺言,换上无菌服,把肖泽阳抱进了手术室里面。
付秋野的手术室不允许进入,肖泽曦没有动手术,已经挪到了病房里,他抱着肖泽阳去了肖暑的手术室,里面的医生和护士正在紧张地清理他伤口里的碎片。
付秋明怕肖泽阳乱跑,牢牢地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面。而幼狼却懂事地不吵不闹,只低低地哀叫了两声,眼睛里面转着泪水。
付秋明心里难受,见他不吵闹,便把他放在了地面上。才一岁多大的幼狼在爸爸的手术台下无措地踱了几步,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手术台,不敢碰爸爸的伤口,只在他的脚边找了一个小角落,紧紧地贴着他的小腿,安静地蜷缩了起来。
有护士小声喊了一句“付先生”,付秋明摇摇头,道:“就让他在那里吧,不影响手术。”
手术室里重新陷入了沉默,肖暑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嘴唇苍白得毫无血色,身上的外伤已经被处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嵌进去很多碎片的额头。照理来说都不是很重的伤口,但台上的人依然安安静静的躺着,眉头无意识地耸起来,丝毫没有要清醒的迹象,连边上的心跳仪都起伏微弱。
付秋明看完了现场发来的调查情况,攥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捏得指节发白。
拔枪
“肖先生的身体素质很好, 伤势虽然重,但都是不要紧的外伤,”医生的声音闷在口罩里面,听起来让人难受, “照理来说现在应该醒了。”
付秋明看着他往肖暑的额头处缠纱布,沉声道:“现场有过类似于电波的痕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受到攻击?”
医生抬起头来望了他一眼。能够进到这所研究院的人没有一个是普通的医生, 多多少少都有些次形态的背景,付秋明这么说,他很快微微皱起眉,停下手中的镊子, 沉默了几秒。
“那个小姑娘……”他斟酌着, “她被爸爸护得很好,没有外伤,但是一直在昏迷, 跟肖先生很类似。”
付秋明知道, 肖泽曦曾经被查出来过脑结构异常,在那样的现场如果可能发生奇迹的话,只可能是在她的身上。
他从部队里面一路干到年纪轻轻的副局长, 手里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的案子,光是看传回来的现场报告, 心里便有了许多不好的预感:过分醉酒的司机、突然90度回转撞向花坛的重卡、莫名的电波痕迹、先斩后奏的救援……
哪怕不是一环扣一环的设计, 里面恐怕也有不清不楚的联系。在事情还云里雾里的时候, 父亲当机立断地把人全部送回了自己的医院, 等到肖局反应过来,这滩浑水就会变成真正的浑水。
“我看了肖先生的脑电图,他不是完全的昏迷,相反的,有些区域比醒着时还要活跃,”医生又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情。”
付秋明的思路被打断,花了几秒的时间去消化这段话,然后心脏猛地一跳,目光不受控制地望向了床上的人。
他无意识地低声重复了一遍:“比醒着还要活跃?”
医生点头:“肖先生毕竟也是次形态者,那样的电波还够不上损伤他的大脑。”
付秋明心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温和的波澜很快发展成滔天巨浪。他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了拳头,沉默了半响,声音有些发抖,压在喉咙里:“如果,我是说如果……他因为某些刺激,常年处于记忆混乱的状态,曾经被心理医生建议将错就错,十几年活在错误的认知之下,这次有可能想起什么吗?
医生带着厚重黑眼圈的眼睛透过镜片望着这位付家大少爷,目光里多多少少带了点怜悯:“也许吧,谁也不好说。”
手术室里没有人再说话,一时间只剩下仪器滴滴的声音。付秋明安静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手术台的边上,长时间地注视着肖暑毫无血色的脸,伸手轻轻地蹭了一下他没有受伤的侧脸。
从身后传来了兽类的低吠声,付秋明回过头,肖泽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身体依然紧紧地贴着爸爸的小腿,呲着牙,警告地朝他立起了尾巴。付秋明愣了愣,伸出去的手缩回了身旁。
肖泽阳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着他,像是草原上盯上了猎物的猛兽,付秋明不知道意识到了什么,有些难堪地勾了勾嘴角,往后退了半步。
“四弟呢?”他问。
医生道:“四少爷伤得比较厉害,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失血过多的状态,头部受到撞击,脑震荡也很严重,不过他倒是没有受电波的影响,恢复起来说不定快些。”
付秋野的手术室在对面,正在动手术的医生禁止任何人进入,显然情况不太乐观。付秋明在手术室里站了一会,心中突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