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来不看他,说:“你们这些反派,不用问,自己都会倒出来的。”
lun恩和一般的反派不同,他笑了一下,跳下椅子出去了。
席来被困在了曾经的卧室,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太对劲,不止是没有力气,思维也跟着变得混乱麻木。
他有时能想起自己已经成年很久了,有时却以为还是准备高考的时候。没有人踏足这间卧室,他只能自己和自己对话,说过去的事,说现在的事。
在时间的乱流里,他偶尔也能想起白盐。
白盐……他刚把自己的心郑重的交了出去,谁知过了一会儿就一失足成千古恨。
席团长是个骗子,骗人心,还轻易地给出许诺,现在好了,他的糖糖该多难受。
席来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像有一万个蜜蜂和蚂蚁同居,前者筑巢,后者挖洞,活生生搅得他头晕目眩,几近发疯。
在丧失了对时间的概念很久之后,lun恩又悄悄的来了,坐在床边,托腮不知想着什么。
席来这会儿有一点清醒,心里烦得要死,既希望他赶紧滚蛋,又渴望他说几句话。
lun恩沉默了很久,皱着眉,语气疑惑:“白盐在找你,他还在找你,为什么?”
席来愣了一下,紧接着大笑出声,当年跟在吴誉身后满嘴说爱的lun恩,现在却问为什么。他笑出了眼泪,却因为全身乏力没办法擦掉,这让他说话时像在哭一样:“因为他爱我。”
“爱?”lun恩却更疑惑了,他又问,“我认为我曾经拥有过爱,可是爱太短暂太浅薄了,任何外力都能让爱烟消云散,爱太无力了。”
席来仍笑着:“对,爱非常无力。爱如果有用,白盐不用找了,他对我的爱就能把我送回他身边。”
lun恩说:“你是爱着的。难道你对那些过去不在乎吗?你的感情那么饱满,为什么要和自己做告解?”
这老东西从哪儿听到我说话了,席来面色不变:“你管太宽了。”
lun恩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说:“你不恨吗?夜半惊醒时,你能忘记吴誉留在逃生梯上的血吗?你能忘掉那些死在跃迁通道里的学生吗?死了那么多人,你怎么敢告解?”
这人八成是疯了,席来说:“恨,我恨死了,死去的人回不来,活着的人杳无音信。我用了十二年,才能把吴誉救回来,才能借着白盐在联盟企图翻案。可是以诺都不见了,恨意牵着我走了那么多年,我凭什么不能和自己告解?”
他说:“我把一辈子浪费在你们这些老东西身上,就值得吗?我稍微向前走一点,复仇不再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事情,就错了吗?我恨够了,我不能去爱一个人吗?”
“恨,我真的非常恨,直到现在,如果当年的主使者站在我面前,我也会用尽所有手段让他不得好死。可是吴誉回来了,这件事不再紧迫,我可以慢慢地、慢慢找出那些人,我可以在午后、在太阳下亲吻我爱的人,我为什么不敢?”
“你们这些人……”席来眼睛发红,“把人的心当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你怎么敢在我爱的人面前,让他看着我被最深的执念欺骗,看着我消失在这个宇宙?你怎么敢!”
他恨死了。
他记得自己匆匆找到吴际,在规律剧变、人心惶惶的时候,在他急着回去安抚爱人的时候,吴际却从身后给他注射了不知名的ye体。
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数据逐渐消失,遗言被发送回独立要塞。
去他妈的告解,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本来就疯了。
吴誉不是人,lun恩也不是人,这些旧人一个个翻脸如翻书,他们怎么敢?
lun恩一直茫然地盯着脚下的地板,直到他听见席来的呼吸声明显不对,有粘稠的声音自他的喉咙翻腾着响在狭小的空间,他终于看了眼席来。
——席来眼底有红斑,不知什么时候折断了木床的栏杆,粗糙的木头插在他的掌心。
席来挣扎着从床上半坐起来,久未行动的身体有些僵硬,他像个僵尸一样把栏杆从掌心拔出来,面色可怖。
“你不说,那我问你,这十二年,你和吴誉躲在哪里?你们计划着什么?你们糟践了我的心,你们伤害我的爱人,你们披着人的皮、装作人的样子,想要什么?”
lun恩猛地吸了一口气,他一掌拍向席来视线死角的呼唤铃,很快涌进一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席来被迫重新躺回床上,眉头紧皱地昏了过去。
“把他转移到医疗舱。”
当席来打定主意不再配合,即使是曾经的吴誉也无法对他产生任何桎梏。
这人从小就不算多光明磊落的人,打群架时先揍对方最菜的一个,到后来领着独立军做两头通吃的贪婪生意,他有的办法伤害别人,也有的是办法伤害自己。
监禁他的医疗舱一路升级到当今市面上最高级的一档,任何伤口都能在几秒内迅速痊愈,但依然无法阻止他疯狂的自残行为。
他像切割钢筋水泥一样破坏自己的身体,用不断的失血强迫自己停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