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和武田,即将在川中岛发起第四次争夺信浓的战争。
而真田昌幸,这位日后德川家康最为忌惮的智将,才将迎来人生的第一场战斗。
那夜两个年轻人彼此告别,之后就马不停蹄,兵分两路向着战场进发。
在信浓之地,川中岛是一片被千曲川和犀川包围的三角形地区。
正因为环绕着河流,shi度总异常得高。每逢夜晚降温而又无风的天气,势必升起大雾。
昌幸起初只是推测,为了更保险一点,他还向当地民众打听过这个消息,这一带天气果然如他所料。
此刻正是丑时,不久前才下过朦朦的秋雨,昌幸的衣服还透出微微的shi气。
天色也几乎与那日相同,澄澈高远,一丝云也没有,像极了占卜屋里深紫的薰衣草水晶。
不出意外的话,那轮明月一定会成为上杉的凶兆。
根据派出探查的忍者回报,上杉谦信将两万人马留在春日山城,也就是上杉的主城以做防守之用,而后亲自率领一万六千人南下,又在善光寺留下三千人马建成兵站基地,以此为阵前作战提供支援和补给,剩下一万三千人的部队则驻扎在妻女山,恰到好处的高度让他们得以俯瞰整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八幡原。
与之相对的,武田治下位于前线的海津城则只有两千人马驻守,又由信玄率领着八千主力部队赶来,并在海津城外组建了阵地。
只凭数量推断,这一战的上杉似乎处在较为不利的境况之中,如果再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胜利便唾手可得,武田就可以向上杉治下的越后之地继续扩张势力。
针对这一现状,武田家一位名为山本堪助的军师提出了奇妙的战术:派遣一支部队绕到妻女山背后,趁夜突袭上杉军本阵,待到上杉被逼下山时,再由海津城的主力部队截击。
像是啄木鸟用喙敲击树木,惊吓木中的虫子,这条计策因此被命名为“啄木鸟战法”。
昌幸便被安排在迂回敌后的别动队中。
那或许是史上绝无仅有的,多达一万两千人的偷袭部队。所以才说,单单从数量上讲,上杉绝不是武田的对手。
虽然曾不少次给胜赖,或是间接地为信玄出谋划策,这仍是昌幸第一次参加战斗,因此别动队的统帅还不能是他,不管是从年龄、人望还是其他方面来讲。
何况他也并不在意这些虚名。
昌幸不喜欢穿厚重的战甲,他在战争中的作用——至少他认为是,较多地体现在计策上。一旦发生战争,铁蹄踏过处房屋倾毁、庄稼不再生长,更不必说死伤的百姓了。
昌幸更为了设身处地体验农民的生活,亲手种地、钓鱼,甚至学习打铁,不难想象战争过后农民们的心情。因此在昌幸的认知之中,不战而屈人之兵,要远远好过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他只在鲜红的衣衫上套了片肩甲和裙甲,手中拿着一杆长枪。
其实,说是枪也有点勉强。这东西甚至不是个正经的武器,它更像一面旗帜,被昌幸强行固定在十字枪的枪尖下方。
旗的本身是一张长方形锦布,同样鲜红的颜色,中间用金线绣了六文钱。
真田的家徽——六文钱。
传说中,想要度过三途川,就要支付给船夫六文钱的费用。
这代表一种觉悟。
昌幸蹙着眉——或者说,他的眉头从未平整过,这时只是川字更深了而已。他抬头,行军到此时,山间已逐渐起了雾。冷冷的月华在雾气作用下散射得到处都是,一片牛nai一样的迷蒙,对于行军而言,是极大的不利。
这一路很有些不寻常,昌幸的直觉,或者说观察一切的能力这样告诉他。
于是他向身旁的统帅提出异议。
“昌信大人,我认为,这一路太过于安静了。”
“不用再说了,昌幸。我知道这是你第一次上战场,你有点紧张,所以害怕了。不过没关系,信玄公的战法一向不会出错,我们就赶快行军吧!”
放出豪言壮语的中年人,正是别动队的统帅,此刻就在昌幸的身旁,和他并排骑着高头大马,他名为高坂昌信,乃是跟随了信玄多年的宿将。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流落街头的高坂被信玄纳为小姓,从此有了立足之地,便愈发地敬仰信玄。
十七岁的时候,因信玄尝尝拜访另外一名小姓,该说不行还是幸运呢?高坂深重的醋意被信玄觉察,因此信玄为他写下了一封脍炙人口的情书:
"我最近之所以常常去看弥七郎,不过是因为他最近生病了;我过去从来没有让弥七郎侍寝过,今后也绝对不会有,请你相信我,我对你的心意绝对不会有所改变。我日夜徘徊,寝食难安,就是为了我的心意无法传递给你而感到困惑不已。如果我骗你的话,我愿意接受甲斐的一、二、三大明神、富士、白山、八幡大菩萨,诹访上下大明神的惩罚。"
这故事,全甲斐的人都知道。
原因很简单,龙阳之癖,或者称之为“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