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毅在夏侯杰的示意下,二人来到了禁室。
果然,《天工之册》若非谣传,必定藏于此间。
行至禁室正中央的空处,夏侯杰指了指地板上的一个八卦标记,同时道,“先将我放在一旁地上”
姜毅眉头微皱,将夏侯杰轻放于冰凉的地砖上,却又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裳,叠了几层放在地面,接着再次将夏侯杰抱起,重新让其坐在自己衣服叠出的软垫上。
然后,才转身走向那处八卦标记。
这处标记,姜毅之前也曾捣鼓过,却并未发掘端倪,终认为其不过是嵌于地面的一个装饰,地宫正心的标识罢了。
夏侯杰轻轻地抚着身下的衣物,感受着上面留有的余温,开口道,“滴些你的血上去”
姜毅立刻疑惑地回望向夏侯杰,心中思索是何机关竟要使用鲜血开启,但凡涉及人血的无不是些巫蛊邪术。
“你是担心我借此谋害你吗?”,夏侯杰淡定道,“若是如此,你来取些我的血吧”
闻言,姜毅却立刻低下头,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握拳,鲜血便从之前割伤的掌心处,一滴滴落在略显斑驳的八卦铜片上。
看着自己的血被这八卦一点点地吸收了进去,而眼角却瞥见夏侯杰注视着自己的目光满是热切,不禁心底闪过一丝不祥预感。
但下一刻,八卦突然泛起红光,接着“轰隆隆”巨石相磨的声音响起,自己所处的地面微微震动,便见着这个巴掌大的八卦如变戏法般骤然弹出。
八卦铜盘之下是一个圆柱长条的铁盒,盒中果然装着一卷书卷,看着颇为破旧。除此之外,姜毅竟还看见了另一个十分眼熟的事物,竟是幼年时二人共同破解过的天工盒。
“那卷就是《天工之册》”,这时,夏侯杰的声音传来,但不知为何他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姜毅无暇思虑其它,怀着激动的心情将书卷取出,不禁暗叹,没想到能如此幸运,这么快便得到传闻的秘典。
一点点拉开书卷,发现其颇为厚实,俱是以羊皮拼接为纸,而其上的文字、画面竟是以金丝绣成。
姜毅快速翻阅,将书卷越拉越开,甚至打开的部分都已垂落到地面,可他的心却越来越凉——开垦田野之法、兴修水利之要、开颅取涎之法……眼见着就快将书卷阅尽,却丝毫没有找到自己原先所希冀之物。
传闻天机阁先祖曾窥天机而着《天工之册》,其上包含万般匠法,更不乏有攻城伐寨的强兵利器铸造之方,而这那才是自己所需,能让平遥国拥有抵御外敌之力。
姜毅撒开手,尽显失落神色,更让这长条状羊皮卷随意堆叠于地。
“看来这卷书你看不上呀”,夏侯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娓娓道出姜毅渴望的真相,“《天工之册》分为两卷,上卷皆是利国利民、造化万物之法,便是你手中这卷,而下卷自然便是那极尽Yin诡、杀伐屠戮之方……”
听到此处,姜毅眼底不禁再次闪现光芒,望向夏侯杰。
却听得他下一句道,“但下卷早已被毁去了……”
姜毅此刻心情起伏,忽喜忽悲,感觉夏侯杰仿佛在戏耍于他。
却不由想到与自己有相同目的的葛高义不知是否知道此中原委,但无疑他也是冲着那下卷书来的,便开口询问道,“书分上下册之事,江湖上,有多少人知?”
“应是无人知晓”,夏侯杰如实答道,“这些仅是各代天机阁主所保有的辛秘,我也是去年冠礼后,才从父亲口中得知”
“那葛高义……”,姜毅刚要说出口,便又立即止住,改而心中思量。
可夏侯杰却突然被点醒一般,忿忿道,“你是说,葛高义贪图那根本不存在的下卷,而对我们痛下杀手?”
看来夏侯杰也并非一窍不通,稍稍提点便能想明白。
若说怀璧其罪,自然会引得歹人觊觎,可这“璧”根本不存在,却遭到谋害,这就实属无辜委屈了。
而姜毅转念一想,是否有可能其实这下卷并未被毁,而是藏得更深,甚至连夏侯杰也不知道。毕竟即便此书流传于世,确实会徒增杀戮,但其又是巧夺天工、道尽天机之着,天机阁先辈怎么可能真舍得毁去。
姜毅犹豫着,知道自己不该过多追问只有阁主才能知晓的辛秘,可终不甘心,还是向夏侯杰开口道,“少主,可愿细说此书下卷被毁的始末?”
夏侯杰甫一点头,便缓缓开口道,“这得从天机阁的由来说起……我夏侯氏千年前便是王公贵族,其中一脉出了一位神童,其得天独厚,竟能窥天机化为己用,待其青年时,游历江湖,尽显才能,恩泽世人,护佑家国,其所行万法堪称神迹,将其种种皆纳为一书,便是此《天工之册》。后来,他更是创立天机阁,世上之事皆难不倒他,因而拜访者络绎不绝,于天下名震一时。只是,为何他的名字没有流传下来,也无史籍记载,这也是我的一大疑问……”
这些说辞,在姜毅听来便仿佛神话传说,其间有多少后人的添油加醋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