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脸上的几分失落在袁青山的手触到自己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掩盖不住的羞涩喜悦,他乖乖的照着袁青山的意思坐下,双腿并拢,腰板挺直,一只手还被袁青山握着,另一只手就放在了膝盖上,手指有些紧张的揪住了掌下的布料又松开,如此反复。
得我吗?”
直到他去参军了,参军后的战场生涯险象环生,袁青山每天都好像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再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回想以前了,每天要做的就是争取在残酷的厮杀中活下来,有关冬青这个小媳妇儿的回忆就这么慢慢被封存到了记忆深处。
冬青六岁的时候,突然就生了一场大病,短短几天的功夫,人就没了,那会袁青山被家里的大人拦着不让去看冬青,怕他看了不好受,后来拦不住了就跟袁青山说,冬青去了远程亲戚那学手艺去了,袁青山不信,闹腾了好一阵子,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这个“事实”。
哥儿期盼的神情随着袁青山沉默的打量渐渐消失了,亮晶晶的眼神变得黯淡下来,也是,隔了这么多年了,更何况他都“走”了,任袁青山想的再多也猜不到他的身份吧。
再后来,袁青山养成了时不时跑去后山的冬青树那里的习惯,或者是说自己又跟谁打架了,或者是说自己碰到了什么好玩的,有时候干脆就是在发呆,闻着那股淡淡的花香味,袁青山就这么渡过了没有小媳妇儿的少年时期。
袁青山饶有兴致地看着哥儿羞涩又乖巧的模样,嗓音微微发颤地回答他的话:“我……我叫冬青,将军……你还记不记得……你有过一门娃娃亲的……”最后的“娃娃亲”三个字发音轻得很,要不是袁青山就坐在对面,估计是听不清楚的。
这事的结尾就是一群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孩子哭得嗓子都哑了,才被闻讯赶来的几个大人救下,打那以后村里的孩子就再没有谁敢欺负袁青山的小媳妇儿了。
这份显而易见的紧张让袁青山有点想笑,哥儿乖巧端正的坐姿让他好像看到了在私塾中面对先生讲课时的那些个小孩子,想伸手去摸摸他的头,随后还是打消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握下手腕都紧张成这样了,再做点别的,袁青山估计这个哥儿可能就要厥过去了。
眼前哥儿的神情变化尽数落在袁青山的眼底,让他忍不住剑眉微微拢起,哪怕他想不起来眼前的故人是谁,潜意识中也不想看到对方露出这样失落的模样,思及此处,袁青山也不再去多想什么,先前想要离开的念头被他抛在了脑后,手一抬就握住了那哥儿细瘦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对方就顺从地跟着袁青山的脚步往一边有着龙凤双烛和喜宴的圆桌走去。
想到这里,袁青山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哥儿,确实找出了一
直到后来袁青山无意中听到村里大人聊天,才知晓了冬青其实早已经离世这件事,打架时再痛也不会哭的袁青山红着眼眶,带着自己自从冬青离开后攒下的好吃的好玩的,等着自己的小媳妇儿回来一起分享的许多东西,自己一个人跑到村子的后山,在一棵冬青树下挖了个小土坑埋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儿冬青埋在了哪儿,那天的袁青山对着那棵冬青树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话,时间过去太久了,袁青山想不起来那会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轻咳了一声后,袁青山先开口了,“你好像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儿?”哥儿也不知道袁青山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那只握着自己手腕的带着粗茧的手掌一直没放开,他红着一张脸,却也没去挣扎,似乎从内室走出来留下袁青山已经把他所有勇气都耗光了。
不过冬青这个名,联系到他哥儿的身份,袁青山想起了一段许久没回忆过的往事。
于是就把矛头对准了和袁青山有娃娃亲的一个哥儿,那个哥儿就叫冬青,长得白白嫩嫩的,冬青在村里一群同龄孩子中是长得最俊的那个,性子也是软乎乎的,那群眼红袁青山的孩子就把冬青当成了软柿子,谁知道才刚开始欺负人,就被袁青山这个护短的混世魔王发现了,当时的袁青山看着自己的小媳妇儿被一群比他高的小孩围着推推搡搡的,最后一个屁股墩坐在了地上,白白嫩嫩的一张包子脸眼泪汪汪的,袁青山直接就气炸了。
那时候的袁青山还不是将军,只是个在乡下村子里招猫逗狗精力旺盛的小屁孩,因为打架最厉害,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村里的孩子王,手下一帮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小豆丁,多数孩子羡慕他,自然也有眼红他的,不过眼红也拿他没辙,他们又打不过袁青山。
嗯?听这话还是自己的故人?袁青山仔细打量对方,搜寻着自己的记忆,记忆中他认识的哥儿不是已经嫁人了,就是还没到能婚嫁的年龄,并没有和眼前这个清秀哥儿年纪相仿的,容貌看着倒是的确有几分熟悉,可袁青山一时还真想不出在哪见过。
按照这种趋势发展下去,袁青山和冬青应该是青梅竹马的一块长大,然后等冬青年纪到了,可以嫁人了,袁青山就正式把人娶进门,俩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如果真是这样,袁青山也就不至于差点想不起来了,他对于冬青这个小媳妇儿的记忆,也就只有小时候那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