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就说了,我和陈隽的关系也就一般。
他是个极其安静的人,不怎么和其他男孩子玩儿,也不怎么和其他女孩子玩儿。在学校大多是自己待着看书,到点回家,从无例外。
通常是我去找他,补作业啦、抄答案啦、对考卷啦。他有问必答,对谁都是,我却不好意思,每回都带点儿零食,就算是当做谢礼。
啊……扯远了。
我看着他空了一整天的座位,忍不住想:不应该的呀?他那个人,发烧都不请假。这几天也没听说他家里有事,怎么今天不在?
虽然好奇,我却没有多问的意思,老老实实等到放学,也不上晚自习,准备乖乖回家写作业……好几张卷子呢。
没想到我都走出校门了,却听见身后同班的几个男生凑在一块儿嘻嘻哈哈,嘴里口中说着的,正是陈隽。这也没什么,他们没素质背后说人是他们的事,反正与我不相干……
直至我听清楚他们后面说的话。
“我们要不要去杂物间看一下?”
“嘁,看他干嘛,让他被关着呗~”
“这都六点多了,没准他早就出来了。”
“也是,那就不管……”
“什么杂物间啊?”我脑子慢,一时还反应不过来,疑惑凑过去问,“你们把谁关起来了?”
那四五个男生瞧了瞧我,都不愿意说,打着哈哈就溜了。徒留我在原地站着,满头雾水不明所以。
“怎么前面还说着陈隽,后面就……嗯?!”我骤然瞪大眼睛,“他们把陈隽关杂物间了?”
我明白后又惊又怕,本想追上去问清楚,却发现那些人早就找不到影儿了,“陈隽他低血糖啊!要真被关一整天……”
这也是我从我妈那儿得知的。
还是我太笨,竟然想不到报警,只知道连蹦带跳大步跑回学校找老师。
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办公室见不到半个人,我回教室问过才知道,老师都去校长那儿开会了。我怂,不敢闯进去,只好把前因后果讲给钱多多,问她,“怎么办呀?”
“你慌啥,又不是你做的,就算陈隽出事也和你没关系啊。再说这天都黑了,要真有事,还轮得到你去?”她瞥我一眼,欲言又止,“你干嘛要管他啊,脾气古怪还疑似人品有问题。听说啊,他爸爸是杀人犯。这种人,还是少接触最好吧。”
“他爸是杀人犯?”我听得一愣,“你怎么知道的呀?”
“班上都是这么说的,你没看现在都没人搭理他了嘛。”钱多多还笑我,“就你这么迟钝不知道,现在谁不躲着他。”
“……啊?”我沉默片刻,摇着头抛开那些,“不行不行不行,不管他好人坏人,我知道这件事了就得去看看!”
“诶你……”
我撂下话,半句不听她多说,急匆匆赶紧出门。又由于我不清楚是哪层,只好从上到下,一层层去找。一边喊他,一边敲门的时候,我真心希望自己找不到,他已经回家了。
可惜。事与愿违。
也是这时我才明白,就算陈隽平常再少年老成、再聪明优秀,他也不过是一个寻常人,更是个年仅十六,还未成年的男孩子。
杂物间里灰尘呛鼻,反锁的门被推开后带过一阵风,更是扬起大片浮尘,掺着霉味和怪味,惹得我咳了好几声。
这间屋子不常用,年久失修,白炽灯坏了也无人更换,我只得摸着黑,循着陈隽的声音去找他,“你在哪儿啊?我看不见!”
他发出一声微弱的呻yin。
吓得我一哆嗦,“陈隽,陈隽你咋样啊?说话呀?你……你别吓我昂……”
没听到他回应,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摸索,磕磕绊绊好一会儿,本以为能用手碰到他,却是踩到一处软乎乎的东西,害得我吱哇乱叫,“Cao!我Cao!陈隽?!”
我忍着怕蹲下身去摸,指尖触碰到校服,哪怕隔着衣裳,都感觉得到……他在发抖。
“陈隽?陈隽?”我连连喊他,顾不得其他的,顺着他身子往上探,果然在他兜里摸到几块糖。颤着手指剥开糖衣了,我又继续哆嗦着摸索到他脑袋,碰到他脖颈、额角,抹了满手虚汗也来不及擦,硬生生把糖塞进他嘴里,“你撑住啊,我去喊人!”
我起身想溜,不管是谁拖个人过来都好。
可陈隽又低低哼了一声。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虚弱得像是被打捞上岸,临近濒死而不住喘息的一尾鱼,连挣扎都没了气力。可偏生就是他这样子,让我迟疑了。
“……我先扶你坐起来?”我问出声,也不等他回答,顺着去找他胳膊。这一探,才发觉不对劲。我一时不敢置信,来来回回摸了好几遍,“你手被绑着?”
一圈圈劣质又粗糙,大概被称作抹布的东西被撕成长条,紧紧捆在陈隽腕间。他一双手冷的像冰,该是全然没了知觉。
我气得红了眼眶,边骂着那些人,边用指甲掐着布边给他解开,“我说怎么你兜里还有糖……原来……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