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英漂亮吗?答案无疑是否。
程英漂亮吗?答案无疑为是。
程英漂不漂亮,是比唯物与唯心的争辩还要难论的话题,他的眉眼鼻梁,下颌嘴唇,本身就是上帝胡乱玩笑的产物,不然为什么这样一个高大英俊,毫不Yin柔的男孩子,反使这一家三个男人一头热地争夺呢。
不,也不算是争夺了,他们或许明白美好的事物从不许人独占,而应该与人分享,因这是人类脱离兽性的传统美德。我看着窗外的景色,心情无来由的苦涩,无来由的高兴,又漫无目的地惆怅。
在这场争夺与共享,战争与和平的蠢人围城中,从来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只不过是个遥远的局外人,因为卑贱而被拦在城外,也因为被拦在城外,所以我的审视也带着上帝般的自知高贵与清晰冷漠。
这间大宅子是个淤泥粪塘,无时无刻不散发着馊烂的气息,但这并不影响程英的干净,他黑黢黢明亮亮的瞳仁把这宅子从沤烂的腥臭转化为烘人的yIn靡颓香,使我在这儿的生活不是那么讨厌了。
他哭哭啼啼地来找我。
清早太阳还未升起,天色朦胧暗淡,昨夜点的油灯业已快燃尽了,我披着我的外衫坐在窗前发呆,手里的铅笔无意识地描描画画,勾勒几笔,便勾出一个结实硬朗的轮廓。
窗外的梅树枝桠横斜影动,微微的风里有淡淡不可闻的香气。
他披着一件显然不属于他的衣服,露出的皮肤满是暧昧痕迹,两腿踉跄着,不自然地走过来,在我敞着的窗外抬头哀哀地看着我。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脸上却因为紧张僵硬,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他的神色变得更惶恐了些。
“先生,救救我。”
他一说,两串泪珠子就滚落下来。那双纯净,憨直的眼睛这样可怜地望着我。
我心知这座蠢人的围城今天向我打开了一条门缝,一念之间,我就可以选择是继续当上帝,还是进门做蠢人。但那低低切切的一声老师实在是太撩人,令我现在还回味着他语调里的欲与哑。
或许上帝和蠢人本身就没什么不同,谁也不知道上帝是不是一个蠢人。
程英的手抓在窗棂上,流着泪,恳切地,惶急地默默看着我。
“程英,怎么了,快进来。”
我进了门。
程英像一头笨拙的,刚学会走路的小雄鹿一样趔趔趄趄地跑进来,他的腿刚刚好那么懒怠虚弱地一软,身体就倒在我张开的手臂里。
“先生……你帮帮我……帮帮我……”他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兽一样把脸拱进我的手心,于是我的手心就全是他惹人怜爱的泪水了。
我捧起他恐惧的脸,决心不仅进城做蠢人,还要做蠢人之中最蠢的城主。
“我会帮你,”我轻声说,“告诉我,你怎么了?”
他直勾勾地看着我,他线条凌厉的眸子日常总是带着笨拙天真的表情,现在终于有些聪明凌厉在里面了,却仍然裹着天真的皮。
他捉住我的手,探进松松披着的衣服里,很热,也很滑,错觉中,还摸到一些咬痕。
“爸爸......”我的手被指引着,覆在他红肿的ru尖。
“大哥......”一路往下,缓慢地流过腹肌,他张开嘴,给我看他被咬破的舌尖。
“......二哥......”说到程繁,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颤抖着窝进我怀里,给我看他脖颈侧那发紫的,一看就咬得很重的牙印。
“疼......”他带着哭腔抱怨。
我喜欢程英的笨拙,但程英的绝顶聪明同样令我沉醉不已。他聪明在会恰到好处地故意让你发现他的小聪明,聪明之下可见笨拙,笨拙深处依然是聪明,甚至,大智若愚。
在二十多年的漠视之后,爱与美的女神终于慷慨地给予了我恩赐。我静静地把程英抱进怀里:“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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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繁大概是这宅子里唯一觉得程英藏拙守愚,深藏不露,甚至是包藏祸心的人。
想到程英,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户口上伤口狰狞的一圈牙印,那里通红地肿胀着,新渗出的血结成痂,已经有些发黑,但依稀可见破裂之处嫩红的rou。照理说伤口早该长好了,可是过了这好几天,那里依然不时渗出鲜红的血丝,像是咬他的人嘴里淬着毒ye。
在程老爷眼里,程英是个娇气yIn荡的小婊子,程郁眼里,程英是笑起来可爱,床上更可爱的弟弟,庄先生眼里,程英是怀璧其罪,隐忍可怜的单纯少年,每个人眼里的程英都迥然不同,但只有程繁眼里的程英,是全身都淬着毒ye的小野兽。
出于无毛两足哺ru动物们护犊的本能,程繁确确实实是喜爱过这个弟弟的。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三太太也并不讨厌程英,甚至因为他处境艰难的缘故,对程英总多出些善意宽容来。
那天大太太生日,程老爷大摆宴席,请了县里的照相馆来给家里照相,全家合影之后,两位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