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将军没有再来找南玉,南玉初时也气盛,心道,“不来才好,落得清净”,但又因年关将至,劳心劳力,竟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消瘦了,府中人人攀高踩低,见这少爷院中西风压倒东风,对待南玉便也不尽心力了。
南玉现下愈发跟不存在一般,众人都记挂着妙音和肚中的孩子,南玉现下说话也不好使了。
南玉病倒,家事全落在了王氏肩上,王氏也是许久没有这般辛劳,对南玉的成见越深。
一恨他三年无所出
二恨他年关将近,只知偷闲躲静
最恨他勾引老爷,做下扒灰这等丑事
一桩桩,一件件,王氏早已容他不得,但见老爷那边不好交代,迟迟不敢动手。
可怜南玉根本不知婆婆心中所想,也不知自己与公爹的秘密被多少人窥探,更加之公爹与自己冷战,吴靖的见异思迁,终日缠绵病榻。
大年初一这天,好不容易下了床,撑着口气前去赴宴。
吴靖在门口侯着他,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南玉遮掩病容,略微施了点粉黛,急忙与吴靖同去。
王氏见南玉来迟,愈发有了刁难的理由,明明是家宴,却只让他布菜添酒,将军见他面容憔悴,心下也是心疼不已,原打算今晚去看他,外面却乱哄哄的,打断了思绪。
“禀老爷夫人,西院儿姨nainai要生了”
吴靖闻言,立马起身向二老告辞,忙向西院儿去了。
将军才稳住心神,安抚一旁六神无主的王氏,而南玉此刻觉得自己是个最不相干的人,将军会安抚王氏,吴靖担心妙音,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
南玉向将军和王氏一福身,推说身体不适,便回屋了。
外面人声鼎沸,人人都为妙音的生产忙进忙出,屋内的南玉却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握着那日砸的破碎的珠钗,有些怄气为何当时要那般。
“生了,生了,是小少爷”
孩子呱呱坠地,妙音的地位便也奠定了,其实南玉只要摆摆主母的架子,争一争,吴靖心中也会高兴些,但是南玉的置身事外让吴靖觉得现在的玉儿并不爱自己了。起初南玉因为妙音的事不痛快,吴靖只当他是在争风吃醋,他还是有些开心,想着转头哄哄便好,谁知南玉不识抬举,给他台阶下也不下,最后两厢埋怨,每次碰面的漠视便真正让二人离心了。
吴靖看着襁褓中皱巴巴的孩子,好似一瞬间有什么不一样了,初为人父的欣喜充斥着他整个身体,他去看了看妙音,虚弱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复又将孩子抱与她看,产后的虚弱,满身的汗,无不让吴靖心生恻隐,妙音的断断续续的话他便都记下,为了让她安心,便许诺孩子由她自己看顾。
吴靖安抚了片刻,只让她好好休息,便将孩子抱给二老去看,府上添了新丁,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将军看了看孩子,为其取名吴灏,吴靖知晓名中深意,妙音自此母凭子贵。
待又过了几天,将军才好不容易抽出空闲去向心肝rou致歉,特地又打发人遍寻好物,只怕南玉看不上眼。
将军行至吴靖主屋,掀帘入内,一个身前伺候的人也无,心中早已压着火气,又见玉儿沉疴,缠绵病榻难以起身,越发心疼,痛恨吴靖的不上心,更恨自己如何今日才来。
榻上那人呻yin着要水,将军急忙去倒,坐于床边,让南玉背靠自己,慢慢扶起身来,小心地喂他水喝,南玉灵台渐渐恢复清明,抬手描摹着将军的眉目,口中道,“我是不是快死了,何以见到公爹了?”
将军心痛,紧紧搂着他,说着体己话,生怕这人就此不在了。
“玉儿,公爹来看你了,你摸摸,是真的”,又爱怜地抚着胳膊,见他瘦成这样,柔弱无骨,“是公爹错了,全是我的错,你消消气,我的心肝儿”
南玉此时更觉委屈,病中梨花带雨的样子,更使人生怜意。
将军只抱着南玉轻声细语地哄着,生怕他存了不该存的念头,又将怀中准备的好物拿出,为南玉戴上。将军派人多日搜寻,终得了这白玉绕银双跳脱,将军的心意都在其中。
南玉哭着与将军诉说着委屈、苦楚、还有相思。
将军心下已有定夺,必得想出个办法,不再让玉儿受苦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