铐。铁
铐用链往下牵在枷板的底边上。然后她们每个人两手环握住一把尖利的短刀。
显见得这双手臂在枷板外边还是能活动,能朝前捅,能往下砍,可是有木头
挡住了一定砍不到下边的身体。再就是往上够不着自己的脖子,向下拖拉的那条
链子就是专为了防住这一招。
各人脚下都拴粗铁链条不用说了,各人的两个膝盖关节处也都套环,还一边
加挂一个黑铁球。所以她们一上岸就都跪着走路了,因为可以省掉把两个铁球搬
运到空中的额外负担。她们这个样子弓背跪伏,抗住一面木枷蹒跚扭捏,踽踽独
行起来,根本像是龟鳖之类正在爬上沙滩找地方下蛋。最奇诡怪异的,当然还是
她们在胸前枷板外边挺出来的那把刀子,再加上她们风吹日晒变成的黑硬皱瘦的
脸孔,整条身体上浑披的乱发,人能把她们看成一群海底阎王派上来的牛头马面。
圈住几十个这样的女鬼还得派男人看着。男人都是分拨给珠柜的军队,到了
这里也要兼管采珠工务。军工班子的头领说,最麻烦的就是那把刀子。珠贝在海
底下跟礁石粘在一起,不用利器撬不出来。女人都是柜上买来的南海土着,性子
多野,她们在水里游起来我们这些陆地生人本来就已经管不住了,还得给她们一
人发一把刀子。
不知道她们什幺时候砍你一刀……也不知道什幺时候就砍一刀自己呢。
领头的大喊一声,全体都有了,扔下刀子!他的趴跪在沙里的整队女兵一齐
松手,这才让刀子掉落下去,刀把是全用皮绳拴在枷板朝外的,挂在那地方不会
落地。男兵们再过去一支一支的全都解开收起来。要下水的事情全都是这样麻烦,
不连在身体上,一不当心再加水冲就没了。以后珠奴们都是带着木枷整晚蹲在竹
栏里过夜。转天早晨她们爬过沙滩出海去的时候,还是非常的像一群形容萎靡的
爬行动物。一直等到真进了海里,李河南才知道事情变的非常不一样了。
李河南和军管头领乘在一条大一点的帆船上,那是他们的采珠旗舰。在他们
后边拖出去一长串不大的舢板。每一条舢板里守着两个男人,管理两个珍珠奴隶。
真正下海前仍然要有一些准备。就像李河南以后见到的那样,珠女们下海干活都
是两两的编成一组。个人依旧披枷,握刀,在舢板现场拆解开第二人的颈手
夹板,把依旧戴铐的手上系的链子,连在前一个的脚镣上。给第二个女人的腰上
挂住竹篓。
两个女人的腰杆这时都已经拴好粗大的缆绳,缆绳另一头盘在船舱里备用。
男人低喝一声,下水!两个女人负担住脖子手腕上的份量,颤颤巍巍的探出船边,
扑通一下双双撞进海里去。
七丈深的绿海下面有一大片白礁盘的海底。南洋中的海水清到能在七丈之深
的地方看到鱼群。珠女们身上系的铁器到现在就不再是累赘,十条舢板正在同时
放出珠女,她们真的像许多只蜘蛛那样悬丝而下。在风还是水里边飘飘荡荡。李
河南从舷边俯视,他看到粼粼水光中的礁石表面上女人跪伏的赤裸背影。她们的
身体现在并不是那幺笨重和死板了,水里浮力大,其实她们反而只是凭借着脚镣
还有膝弯铁球的重量,才能让自己在激烈的动荡中保持住位置。几乎是立刻就发
生起来的一场激烈动荡让李河南获得了深刻的印象。因为他见到的采珠姑娘们不
是像那种飘飞的蝴蝶在采花,那些赤身女人禁锢在枷板之前的手臂像扑食的毒蛇
一样,带动小刀飞快地冲撞身体下嶙峋的岩石表面。她就像一个发动了机簧的玩
具那样,一开始发动就丝毫也不停止。
军官说,这可是块好地方,底下趴着不少珍珠蚌壳呢。光这一块礁盘就有上
百亩地的大小,从海里升出来的,还没长高到海平面上。往外出去是大片深海,
那种地方就没人能摸到底了。可是再出去几里又有礁盘。咱们的活儿就是领着女
人,这幺一块一块大礁石头的铲过去。
蚌类们粘附在石头上,珍珠奴隶一发现就疯了一样的动作,一阵子连凿带砍。
她们都要死屛住气才能呆在那下面,不能拖延一点时间。有些沉积的渣滓像烟雾
一样飘散在周围,前一个女人结束操作,她腾跃起身体来,带点飘忽的穿越出去,
跟她的脚镣连在一起的第二个女人扑到刚才挖掘的地方,搬动起来一只被翻撬弄
松动了的大贝壳。
一个人单做一件事情脑子动得少。军官说。我们用不着这些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