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奋而紧紧地握了文景的手。
“那天一早,长红亲眼看见一个女人在他二哥屋里。那憨汉,要说那女子是你哩!”
“你扛着,谁、谁的铺盖卷儿?”文景这一惊,惊出一身冷汗。她半天才想出第二个问题。连说话的腔调也变了,甚至有些结巴。
“我叫你来正为这事儿呀!”慧慧摇摇文景的手,急切道。一向小心谨慎的她说到这儿还伸长脖颈朝窗外望了一望。
“我早就看出他(她)俩不地道了。”文景道。
听到此,慧慧的喘息已不匀,脸也红到了耳根。不知是因为羞怯,还是因有人嫁祸于她而气愤。
“纸烟落下的火星烧的!”慧慧压低声儿说,“她与我交换衣服的那天,我一穿这衣服就感觉一股刺人的烟熏味、男人味!——俩人肯定是上了炕、过了夜了!”
想到此文景就再也呆不下去了。她还联想到那天下午她们彩排时,春玲那反常的紧张。假若她心里无所挂碍,又紧张什幺呢?文景顾不得收拾两人吃下的饭场子,就急忙出来了。她想赶紧写完那黑板报,就找长红核实核实,到底吴庄上呈的档案有几份。再不,就到乡卫生院搬动喜鹊,托她通过她姐姐的门路把情况落到实处。这件事是一点儿也迟疑不得了。
“文景。没有及时告诉你,我实在……”慧慧眼里噙着泪水,又拉起了文景的手。文景狠狠地捏一捏慧慧的手指,不让她说对不起。她那大病初愈的手炽热如火炭,就足以说明她的真挚情感了。
“到马圈儿!”顺子回答。他大步流星地一颠一颠地走着,看样子很着急。仿佛出丧时赶良辰似的。
“你听到了什幺呢?”文景很纳闷。这几天她一直躺在家中,会得到什幺情报呢?
此时,文景的双腿仿佛被什幺人操纵着,望着顺子的背影儿动弹不得。那操纵者拧紧发条后突然一松手,将她整个的人弹了出去。她竟如一支箭似地追到了饲养处。
“不怕一万,单怕万一呀!”
“这几天,一直不见她人影儿。”
于是,慧慧便将河滩工地上革委主任如何给她们送饭、五保户家柴草房所见到的情形;春玲家柜上的语录本、以及革委主任放在五保户檐台上的玉茭面统统告诉了文景。“是她告诉我长红替你找革委主任要指标的。——我一直担心她从中作梗,可没敢提醒你!”
文景不解,把食指垫在那小孔下发愣。
慧慧屏息听听院里没什幺响动,便推文景去关了小屋的门。然后从一个包袱里取出她那件白底碎花的衣服,指着袖口上两个黑豆大的小洞叫文景看。
于是,文景把自己那即将去针织厂上班的消息详详细细告诉了慧慧。此前,在慧慧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时,她一直不忍心对她说出自己就要离开的话。在吴庄,慧慧毕竟就她这一个以心相交的挚友啊。
“……。”顺子没有吱声儿,早过了十字路口。
路过春玲家巷口,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很想去问问她的爹娘,那闺女到底去了什幺地方。可是,就在她犹疑间,一个肩头扛着铺盖卷儿的后生突然从春玲家的小巷走来。那四周镶着黑边儿的大红褥面儿特别显眼,宽大的粉色床单还钻头觅缝地挤出五指宽来。那后生将这笨重的铺盖卷儿从左肩换到了右肩。这铺盖卷里卷着的滚边儿枕头、米黄枕巾、大花被子便都一层层展示在文景的视野中了。文景的心向上一揪,双腿便如中了魔法似的迈不得步。等那人过来,认出是小顺子。文景便问:“干啥去?”
陆文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深巷中,就象迷路者走在一道阳光不肯朗照的荒沟。担心和焦灼不停地折磨着她,使她望着自己硕长的黑影都害怕。双脚踩在自己的身影儿上,感觉小腿在转筋。上场的妇女、上学的孩子们不断地向她打招呼,她觉得人家的目光象探照灯似的,疑惑人人都知道她的内情。
只见三辆马车并排停着,上面装满了爱国粮袋。因为超重,那车轮深深地没入土里。各位驾车人手握长鞭,立在车侧。中间的一辆的车顶上就栓着那一卷儿铺盖。那铺盖上面又蒙了个新麻袋。饲养员吴天保正站在饲养处的台阶上,给驾车人和马们训话,装文作武地十分严肃。中间那辆驾辕的黑马,异常警觉。大约是觉得自己的负荷超出了往日,一会儿扬头甩开了马鬃,一会儿又弹起了后蹄。它的不安分弄得车
“可是,他(她)俩一个比一个鬼精,他肯放她走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