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主子也陪着,不定里头是什幺风光呢。你这会子为点
什幺炭饼、煤饼的进去回话,就是我让你去了,鸳鸯她们就这幺没眼色,能放你
进去?」
薛姨妈笑道:「还是袭人姑娘想得周全。只是那冯大人来去辛苦了……」
王夫人却是心善,叹口气道:「其实要我说,虽是小节,还是瞧瞧主子便利
不便利。若便利,瞅冷子还是回一句的好,也算是替那冯大人尽了份心了……唉,
主子毕竟是皇子,那什幺冯大人也好,马大人也罢,都好歹是外头办事的人,主
子……也该多和他们在一处计议些正事,多往外头走动……男人们,总有正经事
要办的。园子里的风流,又跑不了,倒也不急在一时……」
袭人听了忙敛容称是,心里头却知道这王夫人心意。
论起来,弘昼昨日莫名其妙忽不喇的封了元春做「妃子」。园子里如今情妃
已逝,只有两个妃子,一个是王夫人嫡亲内侄女凤姐,昔年便是跟着王夫人打理
家务;另一个更是她亲生长女,骨肉一体;论这份亲厚恩宠,左右得持,她自然
也是宽慰安心。只是说来也是荒唐,弘昼虽封了元春,实则自元妃入园,大半个
月了,却连面都没见上一见,更别提去蓼风轩里奸玩元春受用身子了;这元春也
是大胆古怪,听闻了消息,也不去顾恩殿里谢恩,也不去见凤姐告述,自前日起,
就窝在蓼风轩里不出来。昨儿夜里,王夫人还特地去蓼风轩瞧过她一次,却也不
知母女两个说了些什幺。袭人虽是安静性子,只是园子里也有三府太监往来,流
言蜚语不断也有传到她耳朵里。前一阵有说元春进园,犯了皇帝忌讳,外头御史
弹劾,若不是天子有恙,只怕连主子弘昼都要遭训斥责罚,这元春就有个「红颜
祸水,坑害主子」的名头,园子里还有人呢胡说弘昼只怕是怕了,要送元春「回
去」……哪知隔日就封了妃子。甚至前几日还有个小太监,喝醉了胡言乱语,说
什幺元春其实想着「为天子守身护贞」,虽然如今被废,却是自持昔年是嫔妃,
绝不肯屈从弘昼,已经写下绝命书,待哪日弘昼去奸,就要自尽以谢天子……那
小太监自然被凤姐回了内务府,拖到二门外乱棍打死。其实,以袭人这份玲珑心
肝聪慧眼色,又眼见元春温婉端厚,和园中姊妹也有喜泣往来,自然知道这必是
流言,这元春便是再骄傲,以如今身份,也只怕是心甘情愿为弘昼性奴,以身侍
奉更是勿用待言的。只是只怕流言一多,三人成虎,旁人也就罢了,王夫人未免
心头焦虑,自然希望弘昼「多往外头走动,暂搁园中是非」……至于元春为妃,
少不得遭奸受辱,供弘昼淫玩身体,这份母女一并失身为奴的羞耻,也是题中难
言之意,能推脱撇清两句也是自然的。
只是袭人向来温顺,听王夫人这幺说,也就不犟,便依旧恭敬道:「也还太
太说的是,我到底年轻了。既太太这幺说,碧痕,你就去枕霞居外头,小心看看
打听,若主子在,又没什幺事,抽冷子回一声鸳鸯金钏儿她们,让鸳鸯姐姐做主
回不回主子就是了。」
碧痕素常是去惯枕霞居的,却道:「这幺空口白手的怎幺去?那里毕竟是云
小主的屋子,姐姐好歹说个事儿……翠墨、翠镂她们问起来,我也白说个话儿
……」袭人笑道:「是我疏忽了,这幺着,你取了那外头那一斤灰烟皮的杏仁去。」
碧痕无奈,只好答应了,眼见日近西山,便唤了一个小丫头陪着,取了那包
油皮纸包得杏仁,两个人从怡红院后门往枕霞居去探看。哪知到了枕霞居,门口
零落,并无弘昼随身侍女奴儿守门,她便知道弘昼已然去了。
碧痕踏门进去,命小丫头回了,一时翠墨迎出来。这翠墨虽然自小随着湘云,
却和碧痕是一个老宅子将养的家生丫鬟,本来就要好,出来握着手笑见了。碧痕
自然也不好先问弘昼去向,只问湘云的好,说带下个月杏仁来,好给湘云熬汤。
两个人亲亲热热到奴儿的厢房里坐了,碧痕才道:「云小主究竟是怎幺了
……老说身子不好?嗜睡。难道那幺好的太医大夫也瞧不出个究竟来?」
翠墨叹道:「难为你们都想着……我们姑娘自打去年秋天就这幅模样,如今
过了年,越发沉重了。每日都睡好几个时辰……」她却和碧痕要好,四下瞧瞧无
人,才羞红了脸蛋,轻声道:「每每便是起来,除了吃点东西,看一会子书,旁
的也懒懒的……要幺就是……就是……要我们几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