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再次出现,见梦臣一身戾气,知趣的离得远了些:“小鬼王,山神的灵气四散,环绕着这座山,我呢,是建议你用最笨的法子,赶紧造个结界把这座山和村子都给罩起来,若是再晚些,山神大人的灵气可就真的消散在天地间了。”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害君青!”梦臣全身紧绷着,眉宇之间的怒火很是骇人。
“太多余的善良才是害死他的元凶。不过你要听听村民们是怎么对他的么?一把上古天神锻造的小匕首,直直的刺进他的心口啊,嘶……想想就很疼。”
梦臣一只手化作长刀,迅猛的扑向少年,然而少年并没有过多理会,他一边朝着沟壑走去,一边从容的躲闪不断袭来的梦臣,他小心翼翼的将一枝白芍药搁在地上,面上少见的带了一丝悲悯。
梦臣的长刀朝着少年左肩砍去,少年微微侧身,左手伸出二指稳稳的接下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梦臣瞪大了眼,少年左手微一用力向外掷去,梦臣来不及反应便连人带刀被甩出去十几米远。
“赶紧设下结界,说不定他还有救。”少年留下这句话便随着一阵白芍药花瓣消失在原地。
天终于要亮了。天际开始微微泛白,浮在空中那些幽蓝的魂魄开始发出唧唧的声响。
梦臣站起身来,眯起眼。
“好,你们要长生,我如你们所愿。我要你们不老也不伤,永远永远的留在这里陪着君青。”
梦臣将地上人的rou体与灵魂完全剥离开来,那些完全离体的魂魄像气球一样向上漂浮,掌管地府的幽冥族,控制人类灵魂都是基本功。梦臣将他们的魂魄困在村中,他们忘记自己已经死了事实,忘记了那晚发生的所有事,听到梦臣对自己近似祝福的诅咒,欢天喜地奔会村子里,照常生活着,他们无法离开村子一步,否则便会顷刻间灰飞烟灭,贪生怕死被烙印在灵魂里。
他同样的杀光了那些留在家里没有上山的人,他把所有人的尸体都丢下山崖。那堆烂rou就不要在来脏我的眼。
他是幽冥族,他无法打破仙器设置的封印。他求过来往的妖怪,他一步一叩头的求过南山仙翁,在山门撞得头破血流都未曾见得仙人一面,他在各路神仙的庙宇道观前苦苦哀求,奈何他一介污物,还未近前就被金光伤的口吐鲜血,甚至想要去找那个黑衣少年……
他常常带着一身伤回到山上,结界也随着他的受伤而开始日渐衰弱。他为了多维持一段时间,便用自己的性命来维持结界。他被困在自己的结界里,他等待着,或许哪天会有路过此地的神仙,甚至Jing怪,能留意到这里的不寻常,能好奇前来探查一番,能有人来救救君青。
他一个人,修修补补,将那个山神庙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君青喜欢。他在沟壑前面筑了一个石坟,那朵白芍药依旧安静的在那躺着,只是已经枯萎了。
梦臣化作小姑娘的模样在庙前拿捏着身段,唱了一出他还没来得及唱给君青的戏。明明是一折欢快的戏文,此情此景好不凄凉。
我又化身成小姑娘了,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骂我。
“小姑娘,更深露重的怎么一个人在这?”来人是邓婆婆,她虽然未参与那场灾祸,却也是在那晚被梦臣杀死在家中。
梦臣并不打算理她。邓婆婆却自顾自的上前来,从挎着的篮筐里翻出一个还算厚实的披风搭在梦臣肩上。
“这是我本来打算给山神大人披上的,不过幸好,我带了两件来。”说着又从篮筐中拿出另一件一模一样的披风,将它披盖在刚修好的神龛上,“照着我老伴年轻时候的身量做的,你看,大点的挡风对不对?”她边整理着神龛,边向梦臣说道。
梦臣从喉咙里浑浊的“嗯”了一声,死死的攥紧披风,对这副较小的少女身形是大了许多,但若是披在君青身上,一定是在合适不过了。
第9章:山神 七
梦臣见过世间无数的生命,看着他们诞生,看着他们死去,而他,始终不明白时间流逝的意义。后来他遇到了君青,他陪他站在山顶向远处望,霞光流转在他眸子里,漫天浮云都翻腾旋转,君青捉住他的衣袖,他反手握住。穿过他衣袖而来的风,将他酝酿已久的三个字传遍山崖。君青在他身侧朝他轻轻一笑,好像一时间山上所有的花都齐齐开放。
他时常会梦到那些日子。
自从君青离开后,他才发觉岁月真长,时间真是难捱。一年,一月,一日,一个时辰都漫长的快要让他疯掉。他开始羡慕人的寿命短暂。若是心里装着太重的东西,一步未踏就已是深渊万丈。心脏沉重的如同在刀刃上跳动,一起一伏间皆是苦难。
三川听罢,将散落在胸前的长发别回耳后,一敛往常漫不经心的散漫态度,一双迷离的桃花眼此刻也凝重了起来。子承看的出了神,三川是有着一副俊秀的好皮囊,然而他整日里懒懒散散无所事事,尤其子承和他相处生活了那么些年,丝毫不觉得从头到脚哪一点有气质。此时此景,看起来竟真有了几分神仙的气度。
然而,三川的认真不过是吹过的一阵风,内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