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回去。”北辰不忍,语气坚定。
“不……你找不到雁苏的……”
世事弄人,姜yin拼尽全力踏入雁苏山门时,筋疲力尽的她看到的,已是一片缟素。
那些无暇的白色在黑夜里舞出殇的弧度,生生刺痛着她的双眼,麻木着她的心。
她到底没来得及。
掌门之位,易主三师兄司空寂。
姜yin顶着白发跪着进入大殿,守在旁边的十一位师兄眼睁睁地看着她膝行,个个欲言又止,无人阻拦。
姜yin来到灵位前,师兄二字如鲠在喉。
姜yin不知道自己哭的有多惨,涩红的双眼早已疼痛欲裂,她更不知道,郁长黎此刻就在她身边,不止一次地伸出虚无的手触碰她,可惜终究触不到了,看着她哭出血泪却无能为力。
直到下葬结束,姜yin把只余一半功力的芜遏石交给司空寂后,便一人下了山,从此再也没有回去。
八月雁苏山,无花只有寒。
北辰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与姜yin再次相见竟成永别。
姜yin回到皇宫见他时,唇色像她的发色一般惨淡,孱弱的似乎会随风逝去般。
北辰莫名地恐慌,克制不住自己将她拥入怀里,害怕地唤着yin儿,一遍又一遍。
姜yin眼神空洞,许久才慢慢开口:
“北辰,从今以后…无人再能伤你。”
话落便再没了声音,亦同没了极浅的呼吸。
“yin儿—!”北辰仰天凄厉呼喊,眼角泪水落在姜yin苍白的脸上,伴着点点血色晕出彼岸花的痕迹。
“yin儿快醒醒,不是说好带你马纵天下的吗,你不醒来我们怎么去啊……”
“yin儿你曾说想在草原上信马由缰,你快醒来我现在就带你去……”
“yin儿我还要你做我的皇后,你不能这么早就睡了……”
“yin儿你不是说最痛苦的事就是天人永隔么,如今你竟要我体会这椎心之痛吗……”
“yin儿……”
“yin儿……”
景文帝元年,有女姜yin以皇后之礼下葬,墓地就在帝宫近旁。
子夜时分,铮铮琴声从偌大的帝宫飘出,余音袅袅,将昏黄的宫灯撩得愈发幽暗。
殿内,身着明黄长袍的男子端坐案前,九弦琴上十指翻飞,指尖流转出的曲子是摄魂的曲调,旋律古怪却委婉,只是那弹奏之人脸上的表情,是忍到极致后实在忍无可忍才有的扭曲可怖。
“yin儿……?”看着眼前若有若无的虚像,北辰带着极不确定的口吻问道,夹带紧张,激动,以及隐忍的期待与希冀。
“yin儿!”待到面前影象清晰了些,北辰疯了般拍案而起,掌风把琴下的梨木八仙桌震的粉碎,独剩桐木九弦安然无恙。
北辰抬起双手,本想拉过姜yin,奈何双手穿透了她虚无的身影,他才蓦然惊觉,他们,已是人魂殊途。
“yin儿……”
姜yin似乎才摸清楚状况,发觉眼前人是北辰,惊诧之下,慌忙转身离去,刚刚凝聚成形的影象一下子化为乌有,北辰痛苦出声挽留,可惜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点一点隐没,彻底无踪无迹。
“yin儿……你为什么……不愿见我……”
失望地收起琴,北辰抬眸,目光停留在软榻旁那一幅几乎覆盖了整个墙壁的画上,不愿挪开。
踏上冥桥,过了冥河,姜yin彻底进入冥界,成了一缕游魂。
“师兄?”姜yin意外无比。
“十三,好久不见,师兄来接你了。”
郁长黎笑起来似乎还是那么温柔,只是温柔之中多了些许戾气,冥王特有的戾气,又如遥远的山巅白雪,高贵而疏冷。
姜yin笑了:
“师父呢?”
”师父早已经投胎转世。“
“那师兄你为何会成了冥王?”
“冥王之位可以禅让,而我的姿质入了先王的眼。”郁长黎答地云淡风轻。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那你愿意么?”
“愿意。”
“为何?”
“因为要等yin儿,来生路上,师兄怕你会孤独。”
姜yin揉了揉鼻子钻进他的怀里:“师兄,你真好。”
郁长黎抬手顺了顺她雪白的发丝,笑的宠溺。
“师兄,你既是冥王,我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都知道。”
“师兄不怪我?”
魂未殇(八)
“不怪。”答得毫不犹豫。
“师兄……谢谢你。”
“……”
“师兄,北辰他为什么能召唤我?”
郁长黎神色忽然一变,抬眸看向远方,顿了顿道:“他弹奏的,是邪曲《催魂引》,弹奏这样的曲子,是要经受蚀骨的折磨的,yin儿,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