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抱去年起就自己睡一间屋了,小孩少见的独立,虽然平日里习惯跟在老将军身边,但自己睡一屋的话也是他提的,当时可把老将军吓得不轻。
抱抱作息良好准时,只露出个脑袋,身体规规矩矩的藏在被子里,呼吸都很轻。
沈纵把纪晚放在抱抱的床头,看他究竟想对抱抱做什么。而纪晚也没有要赶走沈纵的意思,看着抱抱,用手指细心地理了理几丝贴在脸颊的软发丝儿,小孩子睡得又沉又甜,纪晚看入了神,沈纵既然既听不到纪晚说话,除了给小孩理头发,也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沈纵无语,看着纪晚挺得异常直的腰背:“你有话想说就说,对着他干瞪眼一晚上,抱抱也不会知道。”
依照纪晚哪怕折断腿都不吭半个字的性子,沈纵对纪晚再清楚不过。
“抱抱就是个小孩子,你别指望他能跟我一样,你自己不说,小孩子可没我这心思费那么多心神猜。”
纪晚眼皮敛低:“我知道了。”
过不久,抱抱小朋友夜里日常起来上一次厕所。睡得懵懵懂懂的小朋友,一下子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手指无措的拉高小被子,抿进小嘴巴默不出声,眼珠在沈纵跟纪晚之间来回打量。
纪晚开口说:“对不起。”
他端正认真地向小孩道歉:“沈抱抱,对不起。”
把小孩从出生起就扔在沈家,自己闭门不看不碰,纪晚再冷淡,也没有真的能把怀胎数月的亲骨rou当成陌生人对待。
在基因项目终止的当夜,他做了一整晚的梦。梦到父母,梦到过去让他痛苦的几年,再是婴儿弱弱的哭泣,他把父母的“债”偿还完,还有一个孩子等着他。
纪晚放下的太多,唯一想完成的东西变成一种信念,所以他比起沈纵更显得固执。父母的事终了他的一桩心愿,剩下抱抱,他想着即便抱抱不认他,也希望小朋友能跟其他小孩一样,快乐活泼。
沈纵一听就理解了纪晚想表达的歉意,有了然于心的释然,还有说不清的失落。
纪晚对他的父母和孩子会心软,唯独排除自己,似乎没有可以令他在意的。
沈纵其实没过于矫情,就是觉得,都过去十一年,捂个冰块都能捂出融化的水了,为什么却不见纪晚对他有点动情。哪怕他曾经是用强加于人的手段迫使纪晚属于他,而他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十余年的光Yin让他迟钝的体验到这份心意。
他不敢逼纪晚,在十一年之后,他深知自己非纪晚不可了。只要纪晚留在沈家,在他身边,沈纵愿意做出所有的退让和妥协。
但凡纪晚只要施舍出一丝丝对他的喜欢,只要一点……
沈纵纹丝不动地看着纪晚低声与抱抱说话,心里羡慕,恨不得自己变成抱抱,享受纪晚的轻声轻语。
纪晚说了一堆沈抱抱小朋友听不明白的话,小孩看到纪晚眼眶shishi的,再看到他眼角下有一颗跟自己长得相似的痣,小眉头紧了紧,短手一伸,主动绕着纪晚的脖子轻轻抱住,眼睛求助似的往沈纵身上瞟。
大人在孩子面前失态总是尴尬的,纪晚抱着抱抱幼小稚嫩的身躯,随后松开他。
抱抱本该起来上厕所,一耽误,肚子憋得比较涨,脸蛋也红彤彤的,涔着薄薄的汗。
沈纵说:“先让他去尿。”
纪晚放开小孩,抱抱穿好拖鞋自己拉开门去卫生间。
沈纵盯着纪晚泛红的眼眶,心想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算纪晚如今比以前变黑变瘦,看见对方这模样他还是会心疼,想要怜惜对方。
抱抱洗手出来,自己爬上床。
小孩被老将军教育的还算端正,时间观念小小就建立起了。
他说:“纪晚,”再看沈纵,一句爸爸怎么都别扭的喊不出口,“超过睡觉时间了。”
两个大人还需要一个三岁小孩按时回房间休息,颇有些啼笑皆非。沈纵笑着说沈抱抱人小鬼大,不过他还是抱起纪晚,先跟抱抱说晚安,一会儿等小朋友睡着再过来为他熄灯。
回到房内,纪晚依然恍惚着,沈纵难得看他愣神,干脆把他放在腿上趁机多搂会儿,听到纪晚喃喃:“他明明那么小,却太懂事了……”
沈纵就笑:“懂得心疼了?”
纪晚恍恍惚惚的,忽然伸手抓住沈纵的衣襟:“帮我、让我热起来,让我变成一个有温度的人……”
除了几年前钟家出事,纪晚没低声下气的求过沈纵。连他进入发情期间,不到迫不得已,也不曾露出半分服软的脸色。
沈纵看他神色软了几分,也不忍心再折去他的轻淡。
沈纵恨透了纪晚的这份清高冷淡,而从一开始,也恰是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吸引他。
以前沈纵最想要剥夺的东西,现今当真是一点都舍不得动,异常矛盾却又合理存在的情感变化,大概就是爱恨交加吧。
“纪晚,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这样。”
纪晚看他:“给我一点温度。”
沈纵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