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怎么救?”
花语将帕子对折,换上干净的一面,继续擦她另一边脸:“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再坐下来慢慢商议,这儿乌烟瘴气的怎么聊?”他冲不远处不省人事的盘黎抬了抬下巴,“那儿还躺着一个呢,总得先安置好再说。”
尔岚气也气了,闹也闹了,偷偷掀眼瞧瞧背对这边的神启,娇气地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听话地点点脑袋,由司悟和花语搀扶起来。
最后选在于越的住处落脚,宽敞,房间多,虽然他们神仙妖怪不怎么睡觉,私人空间还是需要的。
沈景之记挂着念止的安危,身体疲惫不堪,脑子却清醒得不得了。司悟劝了他两次,让他先去休息,他都摇头拒绝了,坐在客厅里等明起几人出来。
盘黎的情况不太好,但也不是太糟。
这两千多年来,昆吾一直悉心照料着,只是盘黎心有执念,一直将自己困在幻象之中不愿醒来。
昆吾希望他醒,是因为心里有他。沈景之不记得前尘往事,对盘黎没有多深刻的手足情,他希望他醒,多半是因为有事要和他确认。
虽然现在临涯已经浮到明处,他的目的也显露出来,但关于当年的事,沈景之想彻底了解清楚。兴许对付临涯时能派上用场,就算不行,也算给了凡黎一个交代。
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亲大哥手里,要是凡黎也有十根灵骨,保不齐也和念止一样被刺激得入魔了。
所以昆吾跪下来求神启和三位神君助盘黎苏醒时,沈景之也出言求了两句。
陆坤说能试试,愿不愿意苏醒看盘黎自己。然后他们就同昆吾一起,进了盘黎暂住的客房。
沈景之几人坐在客厅里,耐心地等。
他没抱太大希望,两千多年不愿意醒,没道理今天就愿意了。估计是个漫长的过程,沈景之想。
他心里正转着这个想法,不多时就见尔岚站在二楼栏杆边冲他们招手:“醒啦,要见你呢。”
话是对着沈景之说的,沈景之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我?”
“嗯,把所有人都赶出来,指名道姓要见你呢。”
“指的哪个名?”
尔岚奇怪地瞅着他:“凡黎呀,不就是恩公你吗?”
沈景之纳闷地上楼,在门口见到神色复杂的昆吾,只一眼就把视线错开,进屋把门关上。
他没立即靠近床边,站在门口打量了一阵,见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不似刚才在毓秀山那样邪气,才缓步走过去。
床边有把实木椅子,他拉开坐下,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怎么称呼合适,干咳一声,直接略去称呼:“你找我?”
盘黎也在打量他,从他拉开房门开始,视线一直凝在他脸上,直把沈景之看得不自在了,才笑着低下头看搭在腰腹上的被子:“我就是想看看你。”
沈景之抿了抿嘴,选择开门见山:“那一世,你为什么杀凡黎?”
盘黎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这虽是凡黎的转世,却不记得前世的种种了,对他冷淡些也是应当的。他苦涩地笑笑,缓声道:“我希望你活下来,就算是以轮回转世的方式。”
“慑东军和镇南军的事,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
沈景之心底发寒:“怎么?不想承认?”
盘黎头垂得更低,默不作声。
“要我替你说吗?”沈景之似笑非笑,黑眸里透着刺骨的寒。
“……”
“那我说了?”
盘黎依旧不答。
“算了,我突然又不想说了。”看盘黎的反应,沈景之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他站起来抖了抖裤管,径直开门出去。
昆吾席地坐在门边,沈景之视若无睹地从他旁边走过,走到楼梯口,偏头瞧见他还坐在那儿一动不动,一肚子邪火没处撒,开口语气不甚友好,说Yin阳怪气也不为过:“想见就进去,装什么无言以对,好像谁比谁干净似的。”
昆吾错愕地转头看他。
沈景之火气更盛,啐道:“真他妈绝配!”
☆、往事
昆吾不知道自己在盘黎的房门口坐了多久,脑子里一片混沌,许多记忆争相涌进脑海,以前的,现在的,关于盘黎的,关于死在他们手上的凡黎和秀黎的,关于他自己的……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这些,自从盘黎沉睡后,他就变成了邬源,一心盼着盘黎苏醒的邬源。
不去想,就不用思考对错,就能心安理得地守着盘黎。
其实不用想,他也知道当初错得离谱。
他将这一切归罪于临涯的蛊惑,可直到今天发现盘黎的rou身不见之前,他还在为临涯做事。为他抓妖捕魔,为他剔骨抽魂,只有临涯能留住盘黎的一口气。
为了盘黎。
为了盘黎,和他自己。
他听任临涯摆布,设计杀害一起长大的秀黎,亲眼看着她成魔,亲眼看着她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