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件事,邓思尧可以猜到八九不离十,可是家里,顾北丞对谁都少有提及,毋庸说“外人父亲”,从未听他谈过半个字眼。既然对方选择岔开话题,段没有揪着刨根问底的道理。
“换个话题就换个话题吧,如果你觉得转移注意力好受的话……”邓思尧乐观地想着,于是迅速打开了另一个话匣子,“唉,哥,你说专案组没有休息日,怎么圣伟会一年到头也全勤……要是我们行动失败被抓怎么办?是会被圣伟会剖心挖肺拿去卖呢,还是被当成小白鼠做实验?要是被卖的话,以我这健康指标,保管是待价而沽的高级货!”
“啧,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记得今天是大年初一吗?你的记忆是不是跟金鱼一样只有七秒?能不能说句吉利话!”顾北丞简直无力吐槽,脖子上的手术刀还贴着皮rou,霎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这笑话可真够惊悚的!
“那要是我们成功了呢,余孽也不需要什么功夫就能清理干净,至于药物余毒,也不归我们管了,专案组也快要散伙了,你是想服从分配还是换种生活?如果是后者,你想过要做什么吗?嗯……我觉得必须得考虑考虑,专案组这么庞大一群牲口,必然是有人成为无业游民的……”
“想好了,睡觉!”顾北丞可算是听明白了,邓思尧这种技术宅根本不懂言语的艺术,请他做心理纾解,只会剪不断净添堵,干脆主动闭嘴。
凌晨的茫茫夜色把周遭拉得无限悠远,撑得无限宏大,孤独渺小的汽车打出探照灯,像是怪兽放光的眼睛,载着小小的人驶向前途未卜的远方……
沉睡的顾北丞感觉自己一脚踏空,像一粒灰跌入宇宙空茫,无边的无能为力……
“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合资开个小店,西明人嗜茶如命,茶点店怎么样?机器人打理太没意思,我觉得应该亲自坐镇,看尽他生百态……”乐天派邓思尧絮絮叨叨地构想着他们的美好未来,身边的人“嗯”了一声后再没了回音。
“哥,你睡着了吗?”邓思尧抬手在顾北丞眼前晃了晃,没有反应。
邓思尧又戳了他两下,还是没动静,又回头瞄了一眼后座,刘淼仍旧睡得死气沉沉,于是放下心来,侧过身,肆无忌惮的目光停滞在了顾北丞脸上。
顾北丞生得人模狗样,头发松软,眉目清晰,鼻梁高挺,唇线堪称优美,能画下来的舒朗轮廓,见了谁都是一副带笑的好脸色,可惜就是眼瞎……
车厢的照明系统关掉了,只有外壳的车灯透了些微微的光进来,所视之物带着些朦胧的质感,邓思尧逡巡着顾北丞的侧脸轮廓一路向下,直到颈线在喉结处打了一个小小的弧,没入了衣领……
瞳孔里的人似乎开始睡不安稳,眉头微拧,上下唇线越发紧合起来。做噩梦了吗?邓思尧的心被揪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把单人座椅的侧翼展平,挪过去,揽过顾北丞的肩,让他靠进自己怀里,然后一手握住对方腕骨嶙峋的手,一手轻轻地拍着他,直到呼吸均匀起来。
车厢里的空气掺了暧昧的成分,邓思尧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五年了,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吗?哪怕一个字也好,顾北丞,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心知也许是明知故问的,明面上人家只是把他当好朋友,逆天了也只是兄弟。可是好朋友好兄弟的尴尬就在于,退一步割舍不下,进一步……可能会坏到老死不相往来。
邓思尧不是一个冒险的人,某种程度上,他跟文皓是一样的。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他宁愿小心翼翼地维持现状,把那份单向的情愫折叠好,安放在心底。
可是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论是存于现实,还是浮于脑海,只要一瞬,便乱了心曲。
血小板的辛勤劳动下,顾北丞嘴角的伤口早就止了血,可邓思尧感觉那伤口绵亘进对方心底,刺痛了自己的双眼,令人肝颤。
邓思尧曾今告诉自己,爱情不过是一堆化学物质的反应,发生在人体内罢了;他曾自欺欺人,五年里的每一次生死与共,不过是吊桥心理作祟罢了……他一遍遍警醒自己,不要越界,不要心存妄念,而现在,他只想说,去他妈的“哥”!
哪怕肝胆俱裂,绝不回头!
他像个英勇的骑士一样,一往无前地低下头,在顾北丞带伤的嘴角落下一个吻——有些干燥,有些灼人,触感很奇妙,是那个人独有的味道。
那味道吸引着他,打开了一片新的世界,他像一头食髓知味的幼兽,想要迈出下一步探索的步伐,却又对未知充满了忧惧,而不敢轻易尝试——
“沙沙——”
邓思尧下意识猛一抬头,撞在靠背上,还好是软的。
突然失了受力点,顾北丞的头往下滑去,邓思尧赶忙托住,手被蹭了一下——
他感觉心脏跳得老高,变成水瓶挂到了飞机上,下一秒就是咆哮的狂风将其撕裂。再循声慢慢往后望去,偷情被抓包,与证人四目相对的内容已经有高清画面了——他思索着怎么用封口费收买人心!
顾北丞其实是无意识地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