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胜那种训练方式在蜜眼里,比起磨砺更像是折磨自身了。
而这种入了魔怔似的训练热情绝非岩胜一人独有。
鬼杀队里的剑士多是被鬼夺去珍重之人的存在,若是勉强自己就能变强,便能不断斩杀恶鬼祭奠亡者在天之灵,那么以己身承受这点小小的痛苦又有何妨呢?
深陷于这种集体狂热中岩胜,对蜜那些“休息一会儿,好不好?岩胜……”的劝诫不以为意, 只是多待了一个下午便沉默地带着更多药剂奔赴战场。
那么多人都需要药水, 但是能对抗透支生命副作用的药水,又岂是那么容易能做出来的呢?
作为原料的珍稀的药草就算有蜜的不断催发, 也很快没了库存。但蜜好歹是作为植物系的神明, 她能用自己的咒力复现出自己食用过的草药。
地里草药尚未成熟,就催动咒力从自己身上长,越是名贵的草药,便越要她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给岩胜准备的无疑是蜜所能做出来的最好的那种。
从自己的身上连皮带rou地拔下草药,感觉就像在撕扯自己的头发,所以若非特殊情况,蜜并不乐意用上这招。但想到透支生命的岩胜如果不用药,可能会比自己还要辛苦,蜜咬咬牙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是拔点头发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谓胜利,所谓成功的关键,就是在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再坚持一下。
坚持,坚持,再坚持……
尽快把沾着泪珠的药草制成救命的药剂。
只可惜这似乎永无止尽的坚持,在获得胜利之前便先触发了她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对于岩胜而言,那本来是个再寻常再安宁不过的午后了,自己的妹妹约他于任务后在医馆相见。她念念叨叨说着“变强也要注意身体呀”,“我这边新买了参茶要不要尝一尝”那番老话,脸上还带着那种甜蜜动人的笑容。
“你等等哦,这个时间应该煮好了,我去拿……”
蜜这么说着慢慢地转身离去,走着走着步子就小了起来,缓了起来,重了起来。
她已经很累了,她时常会觉得自己的身体正在摇摇晃晃,但是控制好的话也能走出女子特有的摇曳身姿。只可惜,这次没能控制好,摇曳的枝条就那样不堪重负地折断了。
她最后的话语尚未说完,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而岩胜那稀疏平常的日常也随着少女的倒下,便同他手中的茶盏一同掉落于地,发出了破碎的声响。
代替拥有斑纹的剑士先倒下的,反而是作为后勤人员的大夫。
她那副毫无生气,仿佛不会再醒来的昏迷状态实在吓惨了在场的岩胜,以及随后赶来的缘一。医馆里的大夫能给常人看病,神社的Yin阳师能为式神施法,但是没人知道特殊的“咒胎”的治疗方法。
他们说着神明只是睡着了,看起来并无异样,却没有办法将她成功唤醒。直到在蜜身上留下特殊术法的真人,察觉到玩伴的异样,于当日夜里踏月色前来看望。
银发的少年神色微妙地望着病床上面无血色的玩伴。他伸出手指抚上蜜紧闭的眼皮,通过触碰自己在她眼珠上留下的缝合线,直接检查了一下她咒花本体的情况。
这么查着查着,真人苍白的脸上就浮现出了一个极为嘲讽的笑容。
“哇,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让她累成这样了?”
“是喝她血还是吃她rou了?她咒力直都快见底咯。”
就像之前三人在村子里生活的那样,诅咒会在咒力不足的时候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以最小的消耗尽快补充自己损失的力量。这会儿她实在累狠了,也就睡得更沉也睡得更久了。
若是担心不过,想让她尽快醒来其实也很简单,给补充点她咒力或者生命力就行了。
“哎,关键时刻还是要靠我了。是时候为伙伴献出这具身体了!”
“毕竟只有作为诅咒的我能扛得住这种压榨了。”
出于某种恶趣味,真人直接给出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法。他无比恶劣地将手臂伸向了花朵的腰肢,在一秒就被缘一死死扣住了手腕。
“我来就好……”
真人打心底祝愿这个天赋过人的人类直接死在床上。但是考虑到自己还是打不过缘一,无事可做的他只能打着哈切将视线转移到一旁的岩胜身上。
作为诅咒的他一看就知道蜜的咒力流到了谁的身上,本着他不高兴谁也别想高兴的原则,真人笑眯眯地跟玩伴的兄长打起了招呼。面容清秀的诅咒带着和善的笑容张开嘴唇,仿佛致命的毒蛇“嘶嘶”喷洒毒ye——
“真可怜啊。”
“你是那个需要费心的病人呢。”
“所以你现在感觉还好么?她Jing心做出来的药有效果么?”
药么?沉迷于斑纹所带来的力量,自己到底从妹妹手上接过了多少支药剂呢……
如今真人的发问宛若刀刃,字字句句贯穿岩胜的心脏。
岩石般闭锁的内心在那一刻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