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屿泣不成声,双眼红肿,左手紧握阮尊最爱用的一支钢笔,模糊地视线紧紧盯着墓碑,阮尊的表情严肃如故,双眼炯炯有神。
可是他再也不能亲眼见到了,更猜不到,何时再见。
一想到父亲去世的事实,他满目疮痍的心又碎一遍,就连哭声也消逝在雨声里。
阮秋屿试探地喊一声‘爸’,只有远边的雷声响起。
大名鼎鼎的阮律师死了?阮尊死了。那个对他心怀愧疚,实则关心他的父亲,去世了,相系血缘纽带的唯一亲人,与世界再见。
阮秋屿可以爱的人,只剩下屈仰山和杭一斯。
春天,有人离开,不再回来。阮尊的死,带走了阮秋屿的另一半魂魄,他依然虔诚地爱人,只是灵魂不再完整。
第三天晚上,屈仰山风尘仆仆地赶回家,客厅亮起一盏灯,但却不见阮秋屿。
屈仰山神情疲惫至极,发丝耷拉,西装皱巴巴,但此刻丝毫不在意形象,他慌忙跑回房间,打开门,见阮秋屿坐在床上看着一支钢笔,怔怔地留下两行泪。
屈仰山将阮秋屿紧紧搂在怀里,阮秋屿像一艘飘荡的船终于找到温暖的港湾,双手攥住男人的衣衫,脸紧埋胸口难受地小声啜泣,泪水渐渐染shi西装。
屈仰山觉得他的哭声像一把利刃,活生生地割人皮rou,他用外套裹住阮秋屿的肩,温言暖语安慰,他想成为一盏明灯,照亮阮秋屿的长空。
屈仰山很自责,很后悔为什么这些天没陪在他身边,他没有比现在更后悔的时刻。
迟来的陪伴,像虚伪的暖意,无用且堂皇。
深夜,阮秋屿梦见阮尊,阮尊穿着西装,西装口袋放着一支钢笔,正坐在餐桌前同他一起吃饭。
“阮阮,你最近过得可好啊?”阮尊露出笑脸,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
阮秋屿无心回答,只是仔细观察阮尊的表情,肌肤纹理,眼角皱纹,鬓白头发,认真看到最后,他又哭了。
阮尊不知他为什么哭,只是慌张地递纸巾,边说:“要是你过得不开心,欢迎回家。”
梦境转变,阮秋屿回到大学,这个承载许多回忆的地方,他看到年轻的阮尊站在马路对面,神采飞扬地朝这边招手,阮秋屿以为在向他打招呼。这时,一个瘦削的男生从他身边飞快跑过。
熟悉的侧脸,是素面未某的父亲!阮秋屿轻微晃神,用力抓住他的手腕,想要看看父亲的样子,即使感到冒犯也没关系。
可是,可是就在对方转头时,就在他快看清父亲的面容时,梦境被一片黑暗笼罩,窗外的雷声为这场梦画上句号。
阮秋屿在酸涩的情绪里醒来,肩颈shi了一大片,父亲去世对他冲击太大,日夜辗转反侧,为阮尊夜不能寐,他太需要转移注意了。
他熟练地吻上屈仰山的双唇,修长的手在性器上灵巧地撸动。
屈仰山被吻醒,直觉十分不对劲,他皱着眉握住动作的手,疑惑地哑声道:“阮秋屿……”
“屈仰山——”阮秋屿用嘶哑的嗓音打断他,“我想做爱。”
“你……”
话音未落,阮秋屿继续亲吻他,动作急切,见屈仰山仍不动,他有些难过地爬回被窝,翻身背对身后人。
屈仰山不忍他难过,但如果这样能让阮秋屿宣泄情绪,他可以做。
他亲贴近阮秋屿,轻柔的吻落在他后颈,大手搓揉柔软的tun瓣,当他挺身进入shi软的后xue时,阮秋屿哭了。
屈仰山抽身离开,抱紧阮秋屿,窥探他的表情,阮秋屿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到锁骨,小声抽泣说:“屈仰山,我好难受。”
屈仰山缺席生日的不甘,埋锁时对两人的祈盼,阮尊逝世的无力,阮秋屿憧憬和偏爱的,慢慢暗淡。
屈仰山觉得好难受,他觉得自己是这场残忍记忆的参与者,他所有沾沾自喜的”以为”是作恶的种子,他觉得所有的”对不起”都可以被原谅。
屈仰山无暇思考,忏悔道:“阮秋屿,全是我的错,我应该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可我总让你心灰意冷,总让你的期望落空。”
“我轻易地说过许多对不起,你最好不要原谅我。”
“但我会弥补过错,我会对你好,让你幸福。”
阮秋屿很爱哭,曾经也为屈仰山哭过,但他无悔单方面的付出,他体贴地谅解屈仰山。
可是屈仰山说会对他好,承诺会听上瘾的,像淬了毒的棉花糖,裹着甜蜜的外层。
阮秋屿沉默了许久,久到屈仰山仿若度过一个世纪,终于有了反应。屈仰山听见阮秋屿轻声”嗯”了一声,接着说:“我想睡觉了。”
他愣了一下,心里涌起一阵无措,喉咙哽住,竟说不出话来。
阮秋屿拱在他胸口,睡得很沉,屈仰山抚上他的侧脸,目光温情无限。
可是他却清楚地感知到,阮秋屿不再敢相信从他嘴里说出口的承诺。
第十六章
悲伤驻足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