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道歉信手拈来,屈仰山以为阮秋屿只是难过他忘记去看演出。
道歉就好,像上学迟到的学生向老师道歉,像做错事的孩子向父母道歉。道歉就能获得的原谅,无足轻重。
他只是和朋友吃了一顿饭,只是恰好忘记阮秋屿的演出,他理想当然地想,阮秋屿会原谅他,一如往常。
阮秋屿无力地看着他,空气静谧几秒,他长叹一口气,如往常一样问:“喝牛nai吗?”
明亮的灯,阮秋屿,一杯睡前的温牛nai,组成屈仰山的家。
温暖,包容,暖心。
明起明灭的灯,凉透的饭菜,死气沉沉的空气,阮秋屿的围城正一块一块的坍塌。
暗淡,冰冷,窒息。
卧室静谧,阮秋屿被屈仰山裹在怀中,发丝紧贴在他心口。
昏睡之际,他梦见一个真实的梦。
一个平凡的夜晚,大学生阮秋屿经过学校的植物林,见到熟悉的人影。
明亮路灯下,许狄在屈仰山怀中抽泣,哭得伤心:“医院的床位要等三个月,可是妈妈的病等不起啊……就算等到床位,我也付不起高昂的医疗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屈仰山不忍心许狄难受,温柔地抹去他的泪痕,轻拍后背安慰道:“宝贝不要哭。阿姨的床位我来安排,剩下的医疗费我来出。”
许狄的母亲重病,屈仰山不仅安排床位,还付医疗费。
屈仰山爱人如爱己,倾己之力百般疼爱。原来屈仰山是会爱人和疼人的,只是不爱阮秋屿,自然不会为他思虑周全。
第七章
新年伊始,春节来临。城市亮起彩灯,冷冬因星星点点的点缀多了分人情味。
今晚要在屈仰山父母家吃年夜饭,尽管屈盛弘和霍曼玲不喜欢阮秋屿,阮秋屿仍用心地挑选了许多礼物。
暖气开得很足的车上,屈仰山专注前路,阮秋屿望向窗外,看着繁荣街景和愉悦笑脸心想:如果我也可以在这样的日子开怀大笑就好了。
可他无法轻易地开心,许狄利用沈晛的关系进入爱丽丝芭蕾舞团,并且要与他共同竞争芭蕾舞团的首席。
阮秋屿不理解,团长只叫他好好努力。
屈仰山侧头看一眼呆若木头人的阮秋屿,他声线低沉地问:“在想什么?”
阮秋屿对上他探究的视线,眨眨眼,语气淡淡地说:“没什么。”
屈仰山不再问,他知道自己得不到答案。
阮秋屿的眼睛像一支画笔,熟练地临摹屈仰山的侧脸,眼睛,嘴巴,手臂线条,戒指。
他注意到,屈仰山又把戒指戴上了,戒指更像一个黑色的场记板,上下碰撞一起”啪”一声,好戏开始。
他们在父母面前明目张胆地假装恩爱,可演技稀烂,洞悉实情的大人们体谅地维持虚无的体面,然后继续厌恶某一人。
卸下戒指,灯光熄灭,演员散场,人走茶凉。
恰时电台播放一首歌,应景非常,阮秋屿熟悉这旋律,歌手陈粒《历历万乡》。
——若有天我不复勇往,能否坚持走完这一场。
——如果我站在朝阳上,能否脱去昨日的惆怅。
补缀的戒指,假情的恩爱,空缺的结婚照,灼热的吻痕,自我的欺瞒,是检索五年婚姻的关键词。
“屈仰山……”阮秋屿软软地叫了一声,嘴角噙着一抹笑。
笑容甜得能化开心里的苦,清甜如甘泉。
“嗯……”屈仰山不知他内心千转百回,只觉他的笑意不真切,像被豢养在巨大透明玻璃缸里的游鱼。
屈仰山等他下一句话,阮秋屿却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屈仰山才说:“明天我要签一个合同,不能陪你回家了。”
“很重要吗?”
“嗯……”
“那好吧。”阮秋屿虚虚地应着,反正年年如此,今年亦不会特别。
作为一个左右逢源的商人,屈仰山叱咤名利场。可到了阮秋屿这,屈仰山却变成不懂人情世故的小子,连他的父亲也敷衍。
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路行驶,疾驰向后的树木和路灯渐渐化成细小的点,雕栏玉砌的别墅孤傲地独立。
下车,两人并肩往前走。
管家打开大门,阮秋屿目光所及之处皆华贵,一幅巨大的全家福挂在客厅中间,裱框内有四个人,屈盛弘,霍曼玲,屈仰山和屈露露。
阮秋屿清楚记得半年前他和他们一起拍了新的全家福,只是至今没有挂在墙。
或许是他单方面将一张照片定义为全家福;或许照片只是屈盛弘的官场手段;
或许照片已被遗忘在垃圾桶,不闻不问,落灰发霉,蜘蛛在他微笑的脸吐丝。
屈盛弘在书房处理事务,屈仰山和阮秋屿一同向和霍曼玲问好,她睨一眼阮秋屿,懒懒地开口说”嗯。”
管家把阮秋屿买的礼物拿给霍曼玲,她端起茶杯抿一口,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