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沧澜死死盯着面无表情的胡庚年,手依旧没放下。
“你在赌哪一边更重视对方么?”胡庚年终于冷笑。
“如果你不答应,空留着躯壳的长生也等于死了,可你不一样,你一直活生生的,华宵从未试过失去你的滋味。”卫沧澜笑得决绝。
“那是狐王才能使用的玉床,一个凡人就算睡上去,也是毫无用处。”胡庚年转身,不打算再与他废话。
“如果对方是狐王,你也会这样轻易地放弃么!”卫沧澜咬牙切齿地大声质问。
胡庚年立刻回头瞪他:“他不过是个凡人!配不上用狐王来比喻!”
“我只知道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才不管什么王不王!我就不信如果你要死了,华宵不会杀佛灭神地让你睡上那张床!”
“我会。”华宵笑眯眯地点头。
胡庚年的眼神狠狠地虐杀了对方一遍。
“华宵怎会帮你?”他问。这只狡猾的白狐狸虽然行事乖张,可他绝不会突然大发善心地去为人办事。
卫沧澜不说话。
“我们又打了个赌。”华宵盘腿坐在大石上轻笑,完全不在乎屁股下那冰冷的积雪。“长生若是要在玉床上复活,就必须由我来抹消他的记忆,让他成为我的手下。”
胡庚年终于露出了细微的讶异。
卫沧澜却没有懊恼。仍是单手持剑,一幅杀气腾腾的样子。
“卫沧澜跟我赌……如果长生能恢复记忆,就可以放他回去。”华宵笑得邪妄,“我虽然觉得这个赌有些亏本,可要是能看到小王爷被爱人遗忘的痛苦模样,也是值得。”
“长生绝不会忘了我。”卫沧澜冷声打断他。
“哈,你要是不坚信这点,又怎能撑下去?”华宵轻蔑地笑。
卫沧澜也不打算跟他废话,又回头看向胡庚年。
“这个赌约于我何关?华宵,你本来偷了骨灰就罪该当死,现下还想将玉床让给一个凡人!你…… ”
“你若帮我,我就让当朝天子颁令,十年内全国禁止猎杀一切狐类,你若不帮我,我屋内留了胡府的地图,一旦我失踪,朝廷将会派出几万官兵将此处踏平!”卫沧澜一字一顿地说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坚定无比,丝毫不落于下风。
本就怕冷的他,现下既没暖炉,也没了那个温暖的伙伴,已冻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华宵啧啧地赞叹着这个有勇有谋的少年,似乎胡府消失也与他无关。
胡庚年与他对视了好一会,终于,甩袖转身:
“随我来。”
那并不是一个单独的玉石,而是玉石洞里原来的玉石雕刻而成的巨大石床,这张床悬在半空,只有一边连着洞壁。石洞在这样的冬天竟相当温暖,卫沧澜仅仅是站在这里一会,手指已暖和得可以弯曲。
“一旦进去,就不能被打搅,然后照着法阵去做封印,这封印只能从内部打破,外人包括自己都无法进入。”胡庚年抬头,看向洞顶上复杂的法阵。
“万一……万一他出不来呢?”卫沧澜一听连自己都没法进去,还是犹豫了。
“只要他的魂魄还在,封印就不会消失,一旦没有了生气,封印就自动会消失。”
“……如此简单就能复活了么?”卫沧澜有些不敢相信。
胡庚年冷笑:“若真是这样,这里早被求助的凡人踏平了。这本是妖族疗伤用的圣地,玉床上流动着天地之间的灵气,对妖族来说不过是治愈之气,对毫无法力的凡人来说,却是一剂猛药。用得好,那便有可能让其复活,用不好,……魂飞魄散,连轮回道都回不去。”
苍白着脸的卫沧澜过了一会才点头:“华宵说过。”他早下了决心。
“还有一点……此事我并未告知现任狐王,要是他醒来,封印一破,难保不会被狐族的人抓去审问。再糟糕点……”
“华宵会保住他的,对吧?而你也会。”卫沧澜盯着他俩,竟相当确定。
胡庚年看着他,没回应。
华宵却抱胸笑道:“既然有了赌约,自然不会让别人插手破坏。”
本想亲自将长生抱到床上,却被华宵阻止:“你身体弱,要是因为碰到这张床,可不知会出什么事。”
卫沧澜咬着下唇,让出了位子。
双目紧闭的长生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就这么让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他醒来后,会像从前那样咬牙切齿地骂自己无情无义吧?
卫沧澜想象着他的表情,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出去吧,”胡庚年催促着,“此处不能久留,必须赶在被人发现前封印洞口。”
卫沧澜却走上前,拉着长生自然握成拳的手,俯下身子……
亲了上去。
冰冷的嘴唇有些干涩。
卫沧澜又挺起身,疲倦的神色一扫而光,眼神里净是自信。
华宵大笑:“啧啧,早想到卫沧澜你待长生不一般,这下赌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