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道是。
原缜偏头看了眼昙明,语气不善道:“这个人就是昙明?”
昙明淡淡微笑,微微颔首。
见他点头承认,原缜又哼了一声:“我可是十年前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没想到——”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里又是愤愤不平的,并且,瞪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便明白了,当年我回来之后,常常在原缜耳边提起昙明,说,那是和我们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完全不一样的人啊……
我看着身上灰色的僧袍,又看了看华服着身的原缜,微微一笑。
的确,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的人了。
岁月变迁太过无情。
但如今,我已紧紧的和昙明牵在一起。
原缜瞪完我,又道:“姐夫说你是因为南唐要来这里,所以才被姐姐说动离开玄音寺的,是么?”
我想了想,道:“大约是的。”
原缜静默下来了,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我,我淡淡对视。
那双眼睛漆黑,眼神锐利,就那么毫不掩饰的显示出他内心对我所说的话的思考和审视。
许久之后,他才微微一动眼珠,错开了与我的对视的视线。
原缜自然是聪明人,他的年轻气盛所带来的冲动从来不是抹杀他聪明的凶手。
而他在我面前的坦然直白让我心头温暖,毕竟,掩饰这个东西是我们从小就必须学会的。
又是许久,我才仿佛听到了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轻轻浅浅,风一吹就散了。
原缜那么聪明,他猜透了我的意图,何况他一直以来都知道我真正渴望的是什么。
当年年幼,我们两个人偷偷爬上宫城之巅向远处眺望,天高,风轻,云淡。
“你……你……”他又是踌躇了下:“反正我不管其他,你就是要记着我才行。”说罢横了我一眼,恨恨道:“也不许消失很久很久,要和我联系,一定要!”
我睫羽轻轻颤了颤,微微一笑,
他明明知道的,我再一走,此生再无相见可能,却偏偏要说出这等幼稚任性的话语。
原缜见我不答,死死咬住了唇,从牙齿里挤出句:“这是你欠我的李谛!”一字一字,说的极重极重。
我恍然明白了什么,念头却又如白光闪过什么都没剩下。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又狠狠瞪了昙明一眼,转身走了几步,踹翻了一旁的花瓶,在花瓶满地的碎瓷中快步离开了。
后来,我总是有些无奈的叹息,我和原缜,我在那个故地唯一的朋友,就那么匆匆一见,又匆匆而别。
也许他那晚略有负气的离开,心里却还是肯定至少他还是能见到我的,就连我也认为,至少我们这次可以好好的,郑重的道别,即使离情也许会更重,但至少在往后的岁月里不再有不可挽回的错失与可惜。
此间绝艳少年,终究是一再错过。
也许,这也是我后来,唯一的遗憾了。
结局
当那天晚上有人放火烧小楼想要将我和昙明灭口的时候我才恍然明白了许多。
火光冲天的时候,我与昙明已经在顾府后门口了。
我看着在火光明灭映照下那张华美的容颜,突然的不可抑制的想笑。
顾临西原来根本就没有想要再次让我进入那个世界,反而呢,他要推开我。
他根本不给我动的那点心思任何转圜之地,就那么潇潇洒洒的准备放我走了。
措不及防啊措不及防,措不及防的恐怕还不仅仅是我,还有顾家里的那一堆人,还有南唐的那一堆人。
顾临西,你到底在想什么,事到如今,我真的是无论如何都已猜不透了。
送了我和昙明上了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我和昙明刚停的脚步又要起了。
马车要动的时候,我盯着从来就未说过一句话的顾临西,我想问一句为何,但终究还是问不出口。
顾临西就那么清清落落的站在那里,发随意的散落在衣襟背后,宽宽松松的披着一件浅色外衫,看似匆忙实则从容的姿态,风华太盛。
终究,未有一语,擦身而过。
我静静闭上了眼睛,他在身后默然相送,一如当初。
当年,我方年幼,他不过少年,正当意气,他在细雨微风繁花下微笑,折花相送,我心下别扭却喜悦。
然后是听闻他成亲,娶了原家嫡女,怒从心起,莽撞自山上跑下来想要去找他问个清楚,然后,迷失在那一片夕阳里,夕阳当好,另一个身影踩着残阳走入我心底。
顾临西,即便当初我年幼如此,我却仍旧相信你动过心的。
只是,缘当真是浅薄,浅薄至此,连恨意都没有。
不知道往后岁月里你是否还会忆起一个叫李谛的人,又是以如何的心绪来想那么个人。
而我,更不知道以何理由来回忆点滴。
当我思绪复杂纷乱的时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