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琌神色幽幽,不知想起了什么。
“之前,师父总是念着他……”
姜小乙坐直身子。
“师父?你们真的是师兄弟?那大人怎么不认识你?”
韩琌:“我是在他走后才入门的,师父处处拿我和他比,处处对我不满意。他更喜欢师兄,他不想我胜过师兄,也不想我忤逆师兄,我好恨!”
姜小乙觉得有些好笑,道:“那没办法,十根手指还分长短呢,做师父的自然也有偏向。为什么不讨人喜欢,你自己反省去吧。”
韩琌眼眸微低,含带着一丝冷意,低声道:“最后一次见面时,我问过师父,在他眼中,我和师兄到底有什么差别?”
“你这样问了?”姜小乙好奇地问,“师父怎么说的?”
想起那一日,韩琌眉目更为收敛了,眼底留下一层深深的黑。
“师父说,‘你师兄是佛国的莲花,只可惜生在了人间,你也配和他比?’我又问,‘师兄是佛国的莲花,那我是什么?’师父说,‘你是池塘下的烂泥,这辈子也没有出头之日的,哪也别去,就留在山里陪我吧。’”
姜小乙哑然。
韩琌眉峰淡淡挑起,轻声道:“我对师父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您说得真对。’”
最后一句话?
韩琌的身体忽然颤抖起来,姜小乙以为他不舒服,连忙起身探查,没想到他只是在笑。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根本止不住笑意,好不容易稳住的气息也被打乱了,身体痛楚翻倍袭来,他满头虚寒,脸上疼得变形抽搐。
此种状态下,他非但没有调整内息,反而笑得更大声。笑着笑着,他嘴角流下鲜血,眼中涌出热泪,整个人看起来怪异而癫狂。
姜小乙莫名有些害怕,不禁道:“你别笑了!”
韩琌猛地瞪向她,沉静的双眼闪着刀锋似的寒冷。
“其实……我连烂泥也称不上,我不过是个欺师灭祖的罪人,我一定不得好死。”他冲着她笑,嘴角和眼角都是血光,他认认真真建议道:“要不,你杀了我吧?”
姜小乙紧紧抿着嘴唇。
韩琌歪歪头,目光忧愁而哀伤,声音忽然变得十分轻柔。
“你就成全我吧。”
姜小乙:“你不要胡言乱语!”
韩琌一顿,脸色又蓦然Yin冷起来。
“我这人命一向硬,我不求死,没人能杀得了我。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你现在不杀,将来我会拖着整座王朝一起陪葬的。”
他变脸速度之快,看得姜小乙心中发毛。她终于忍不住,进了牢内,一记手刀将其砍晕。
她重新锁上门,离开大牢,心口砰砰直跳。
好巧不巧,她出门走了不远,就见府衙大院内有一个小莲花池。现在不是花季,池子里只飘了几片浮萍。
池子打理得十分干净,清可见底。姜小乙走近,在池边愣了很久,忽然发现池中央的泥地里,萌生了一棵新芽。
晚风吹来,姜小乙抬起头。
她对着天空颤声发问:“老师父,你说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是真的更喜欢大人吗?重明鸟又对你做了什么?”
自然无人应答。
夜空星光璀璨,天地一片安宁。
第82章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姜小乙在应城等了很久。
丰州离柞津最近, 每天都有战况源源不断传来,这里的气氛受到了不小的影响,街头巷尾的民众都在讨论前线的消息。
听说杨亥分兵两路, 一部分人马于蓬德与青州城中间扎营, 准备抵挡钱蒙的援军。剩余大军在柞津东北方向百里外的野狐岭列阵,与周璧决一死战。
各种各样的消息像春日的柳絮, 在这座躁动的城池中飞舞。
有人说,第一天前锋对阵,杨亥军大获全胜。
“知道因为什么吗?”
路边的茶肆成了百姓讨论战情的据点。
“就是因为那邪将丹木基不在了!前锋战就讲究一个快,要像一把刀直插对方心口!之前青州军的仗, 前锋战都是丹木基打下来的,他一走青州军就不行了!”
过了几天,又有人说,两军主力对碰, 这次是周璧赢了。
“呵, 心口真被插刀,人就直接死了!小小的前锋战拿了优势就吹起了牛皮, 真是笔筒里看天——眼光狭隘!”
“怎么就是吹牛了?若不是杨将军派曹彦的副将郭技带两万人马追击丹木基,让他自身难保无暇驰援, 前锋战也不会如此顺利。”
“那又怎样,青州军最强的是主力中军,前锋战不过是个幌子。周璧是个指挥的好手, 真正的对抗现在才刚刚开始。”
“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怎么还帮着反贼说话?”
“哈哈, 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
“蠢货,等周璧赢了屠城,先杀你全家!”
“这你可说错了,之前他们屠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