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巴云野又给龙哥去个电话,问他到底查出河马什么事。
“他不是烈日车队的。”
“就这点事啊?”巴云野失望地说,“我以为你查出他什么高利贷、赌博或者被通缉之类的……”
“——你听我说。”龙哥打断她,口吻难得严肃,“烈日车队的不知道为什么坚持他是曾经的合伙人,我们被这个身份糊弄,所以几年了没有细查。马河这个人……这几天我一直打听,但是还是得不到他来我们俱乐部前任何的经历,连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什么离婚的前妻、女儿,都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们具体在哪里、什么工作、什么学校。”
巴云野后背浮起一层冷汗,“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为什么忽然查起他来?”
龙哥有些沮丧,“若不是我发现他总是拿着手机到处乱拍,也不会怀疑他。但是——查账,找不出他对俱乐部的钱动过手脚,这几年基本都跟你配合带客人,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毕竟不是公安,查一个人也不可能查得多彻底。因为你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我看……你还是小心点。”
“他别是冲着我来的。”她嘀咕着,“我身上有车贷他是清楚的,从没听他说过钱的事儿,这几年他除了大嘴巴之外,没怎么坑我。”
“你能感觉他对你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他对我大姐留下的几张照片挺感兴趣。”巴云野说,“这一点跟龙哥你很像哦。”
龙哥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他说:“滚你个蛋。”
巴云野笑笑,跟龙哥简略提了一下玉珠峰上发生的事,他没说什么,只叫她别多事。她应允,挂了电话。放眼望去,一路上货车依旧排着长队,天气好,蓝天下的昆仑群山格外多娇,车子依次路过索南达杰保护站、不冻泉和昆仑山口,路旁偶尔遇见一大片羊群,雪山下的经幡塔在明媚的阳光下更加鲜艳。巴云野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扶着方向盘,想起几天前一行人高高兴兴坐车前往南坡大本营时,天气并不算好,今天如此骄阳,心情却是疲累。
不多时,河马又打来电话,说听过路的司机说看到格尔木方向去的路上,一辆警车被大货车追尾,具体情况未知。巴云野本来懒懒的,一听,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忽然停下,发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
她给刁琢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
后车在外头叫骂一句,巴云野愣愣地看着窗外,没半点反应。她紧握手机,没再拨号,左眼一直跳个不停。在她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所有亲近的人似乎都以一个猝然的方式永远离开,素未谋面的父母、巴希野、巴院长……她从心底升起一阵惶恐和焦虑,纵然这种经历让她心里比谁都明白,有些事是人力与人心无法Cao控的,可还是不断地问自己,难道刁琢也会如此?
就好像一根绷得紧紧的绳子,忽然从中间被剪断。
她重新启动车子开往西大滩,每脚油门都踩得如此无力,见到河马的时候,她什么都没问,就是叫他代替自己开一会儿车。
河马见她一反常态地安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咽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估计不是很严重……你想,看到警车,你会猛踩油门吗?可能就是不小心刮擦……”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巴云野木然一句,充满爱咋地咋地的自暴自弃感。
河马偏头看她一眼,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巴云野的手机震动起来,她肩膀一僵,瞄一眼屏幕,双眼一瞪。
刁琢。
她屏息接起,“喂”了一声,高考查分都没这么紧张,反正查不查都考不上。电话那头很吵杂,无人应答,她一握拳,大吼:“喂!刁琢!!是不是你!是死是活给老子出个声!!”
“你对我哪来那么大恨意?到哪了?”
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巴云野骂一句娘,倒在靠背上,半天没出声,一切都像场噩梦,现在刚刚醒来。“你们……你们不是被大货车追尾吗?”
“半路车坏了,后溜撞到身后已经停下的货车,没多大事。”
“现在呢?”
“修车。”
巴云野满腔怒火,“干嘛不接我电话!”
即便钢铁直男也知道,在女人的怒火下一切解释都是徒然。
格尔木市。
入夜的昆仑公园里没几盏灯,人也稀少,外围有些地段因为正在修缮,有点颠簸,市人民医院就在昆仑公园旁边,巴云野的牧马人从公园侧门呼一下开过,卷起不少灰尘。
“他在那儿等你呢。”河马老远就看到刁琢站在医院门口,高高的个子,宽阔结实的肩背线条,格外显眼。“不就没接你电话,至于发那么大火么……巴爷,不是我说,你可越来越像个娘们了。”
“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揶揄起我来?”巴云野见他还在开车,便忍住想踹他的冲动,“是你告诉我他们被追尾,我以为他……”
河马声音大起来,“我这不也是听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