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美人被箍得呼吸不畅,不得不把渣攻推醒。
“你做噩梦了?”美人微微气喘。
“啊……”渣攻躺平,整个背部都是冷汗,衣服贴在身上异常难受。他伸手捂住脸,连手里都是汗津津的。
美人坐起来打开灯,看到他露出来的嘴唇干燥发白,出去拿水。橘黄色的灯光温和地包裹着渣攻,他放下手,渐渐平复心绪。
“最近压力很大吗?招标过去要两周了,事情也已经结束得差不多了,你好像总是不安。有事发生?”美人站在床边,递水给他。
“没有。”渣攻大口喝下去,水砸在喉咙里,“咕咚”一声。放下杯子,探身环住美人的腰,将头深深埋在美人腹部,他闷声说:“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拍一拍也行。”
渣攻惯会耍无赖,摸脸蹭肩搂腰美人从不在意,但这次他意外发现渣攻攥着衣服的手指在发抖,声线里满是祈求。惊讶过后,美人展开胳膊慢慢抱住他,轻轻拍他后背:“真没事吗?”
心悸被安抚,渣攻松开美人,背过去躺下:“没什么,继续睡吧。”
美人被渣攻来去突然的情绪搞得迷茫,关好灯,将信将疑地重新躺回床上。
第二天渣攻给老刘打电话,提到最近的这些事。
彼时老刘正抱着小女儿在客厅玩耍,嘴里不时发出“哦哦哦”的哄声,听到渣攻茫然无措的问话,他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老爷子之前也常冷嘲热讽,但这次我心里非常不舒服……我不知道……我好像突然对喻岩没信心了。”
小女儿rou乎乎的小手要抓老刘的头发,老刘偏头躲,招呼保姆过来,把小女儿放到她怀里,自己往庭院走:“老爷子脾气不好,说话一直冲,你从来都当做耳旁风。至于喻岩……你对喻岩没信心正常,我和你说过,他没想要和你过日子。”
“那我怎么办?”
老刘一顿,反复在心里咂摸这五个字,小心地问:“你这个语气是无助吧?我没听错吧,傅铭?”
“……我做不到。”
“不是,当初你和喻岩讲好,末了又要反悔,这叫什么事。说白了,你是商人,你知道生意场上这么做的后果。”
“我不能放弃。”
“你俩都已经这么过七年了……时候一到,你们还是现在这个情况,各奔东西是显而易见的啊。”
“不行。”
渣攻语速越来越快,语气也越来越强硬,老刘才反应过味儿,电话对面的人和他不是一个脑回路,这么半天都是鸡同鸭讲。一股莫名的火被勾起来,老刘不悦道:“你打给我要干什么?是找我撒气的还是找我闲聊的?”
渣攻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怪异的气氛蔓延,却没人挂断。老刘手插腰转回身,看到小女儿隔着窗望他,手一下一下地拍在玻璃上面,留下浅浅的痕迹。
他也跟着挥挥手,意识到自己没收好情绪,话说重了,再开口柔软不少:“上次我没好意思和你提,今天既然说了就说个痛快。老话讲,劝和不劝分,但前段时间我劝你,是想你接下来的日子能过得舒坦一些,不是让你自我折磨。喻岩心肠有多硬,你比我知道得透彻。这话难听,但是实话,你从一开始就做错了,现在抛开所有外在因素不考虑,你能把他绑在身边一辈子,结果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厌烦和仇视,你要怎么办。”
渣攻依旧默不作声,握着手机的力气却越来越大。挨过一阵长长的沉默,老刘听见渣攻像是呓语,虚弱地问:“我现在挽回,还能有用吗?”
老刘挖了挖耳朵:“你问我的是‘有没有用’,而不是‘怎么做’,说明你心里已经知道结果大概会是什么。”
“算了……”渣攻异常疲惫,无力地垂下手。
老刘听见他了无生趣的声音,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劲,“傅铭,傅铭?你没什么事啊?傅铭,你现在是不是太焦虑了?时间还长,你先放一放,找个地方散散心吧。或者找个专业的心理医生帮你疏导一下也行啊。”
“哎傅铭,可不能伤害自己……喂?喂!”老刘拿开手看手机屏幕,渣攻已经挂断了。
“他别真是想不开了吧。”老刘思忖,越想越怕,急急忙忙再给渣攻打电话,无法接通。
思来想去,老刘给美人去了消息。
美人看着来电,有些诧异:“刘哥?”
“哎,喻岩呐,你去接傅铭吧,他状态不太好。”
美人脑海里突然闪过渣攻最近的种种异行,汗毛直立,马上问:“你们在哪?我现在去接他。”
老刘在电话这头心虚地摸鼻子:“我也不太清楚,他不肯听我电话了……不过刚才他还在公司。”
“好的,谢谢刘哥。”
美人给司机发信息,得到的是司机已经下班,渣攻自己离开的回复。他开始给渣攻打电话,一遍又一遍,每次都挨到自动挂断也无人接听。第六次忙音响到一半,美人停下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脚步:“傅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