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禹提起这便脸色绷起,“本王唤仲父三叔,便是主动了,若不是因为仲父,苏家兵权不要也罢。”
老秦王一直忌惮殷禹背后有苏家撑腰,但却不知道殷禹在异国做质子时,早就培养出自己的兵力,苏家的兵权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而若非殷禹在,以苏家老家主的糊涂脑子,苏家也早就不知道被秦王给吃得骨头都不剩。
唐钰知道暴君对苏家和邱仲父冷淡的态度,也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暴君恨秦王为父不仁,也恨苏家硬将母亲送进王宫半生凄凉,想要暴君缓和态度,实在困难。
“那主子可不可以看在钰的面子,就主动那么一丢丢?”
殷禹沉默,两难抉择。
唐钰再接再厉,抱着男人胳膊眨巴,“主子,若母亲泉下有灵,她定也如钰这般希望主子过得舒心,不成为那真正的孤家寡人……”
“母亲?”,殷禹身体微怔,侧头看向他。
唐钰脸红,“主子昨日与我交换了信物,我们还拜过堂的,钰叫母亲天经地义,主子不许耍赖。”
殷禹冷厉的脸柔和,紧紧握住他的手,“那走吧,去仲父院子。”
唐钰点头,笑容灿烂。带上从刘三那边挖出来的酒做礼物,年前酿的酒现在正好开封。
正巧,邱宗平正在吃饭。
对方是个文痴,经常看书写文章迷进去便不许人打扰,常常错过正常饭点,用食不规律。
这种习惯对身体很不好,大夫也说了无数遍,但对方就是改不了,谁若在他入迷时去打扰,邱宗平定然大怒上脾气,谁都不例外。
“主公怎么来了……”
看到殷禹过来,邱宗平很意外。他知道殷禹脾气对苏家人冷漠,平日即便敬重他,相处也不亲近,补品珍宝倒是常遣人来送,但却从不主动人来。
殷禹看到他又过时辰才用食,皱了皱眉,“新得了好酒,来与仲父品鉴。”
唐钰微笑补充,“是朝来楼的。”
邱宗平也是个爱酒的,一听有酒,还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朝来楼出品,再见殷禹主动上门看他,心中很是高兴。
连带着对旁边唐钰都顺眼了许多,也不想他这个祸水了,顿时露出喜色,吩咐人加菜,“让玉春再做两个下酒菜过来……”
下人闻言离开。
唐钰耳尖注意到一个名字,赶忙推着轮椅过去,“玉春?仲父,您说的是那个献药方救我的乔玉春吗?”
殷禹也注意到了,看向邱宗平露出询问的目光。
接收到询问,邱宗平放下筷子,抚了抚胡子,露出慈爱的笑容,
“是那孩子。老夫知道主公担心什么,主公放心,老夫有分寸……”
殷禹沉默,仲父这笑容可不像能让人放心的,他已经许久没有看到仲父露出这种笑容了,就像小时候仲父看他时的慈爱。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刚下去没一会儿的下人已经端着两盘回来了,
“邱先生,刚才小的去厨房,乔小兄弟已经备着下酒菜了,正好端上来。乔小兄弟说先生脾胃不好,酒少喝些,这几道菜放了酒下料,先生馋便尝个味儿。”
邱宗平闻言慈爱笑容更重,点头,“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
唐钰和殷禹互视一眼。殷禹沉yin,“仲父似乎很中意这孩子?若是仲父喜欢,待身份查清,便让他侍奉仲父如何。”
“恩,可。”
邱宗平马上点头,可见早有心意。
他一生未曾娶妻生子,老年难免孤单,喜爱孙辈,乔玉春懂事又有眼色,很是合他心意。
不过他心中终究更看重的还是殷禹,想了想,主动道,“那孩子说他是七年前进宫的,与老夫碰见过,时隔太久我是记不清了,主公查查七年前五月十二老夫有无入宫记载……”
“知道了仲父,用食吧。从明日起,本王与钰每日午、晚两食皆来仲父这里,以免仲父总是言而无信,大夫说的话全都当了耳旁风。”
殷禹点头,抬眼看了眼已至下午的日头,决定没有反驳余地。
总这般饮食无律,以仲父的身体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邱宗平哪里听不出关心意思,脸上又高兴又觉丢人,“行了行了,老夫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你训,不成体统。”
殷禹不说话,就用深沉沉的目光盯着他手上吃饭都没放下的竹简。
邱宗平被看得心虚,很没骨气的……怂了,默默将竹简放下,老老实实吃饭。
旁边伺候的下人总算松了口气,老先生果然还是只有主公制得住。
唐钰乐呵的看着这俩相处模式反过来的‘父子’,心里打心眼儿为暴君高兴。
对邱仲父来说,殷禹是他心中的儿子,现在殷禹愿意主动亲近他,一顿用食下来什么隔阂都消失了。
至于唐钰,反正殿下喜欢就就喜欢吧,总归现在也不太适合放女人在殿下身边,难保殿下现在有了子嗣性命不保。如此一想,邱宗平倒是想通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