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鹅卵石铺在路上看起来很美观,人跪在上面却尤为难受,这是后宫中人惩罚犯错的宫女太监惯用的手法。昨日刚下过雨,石子路上还很chaoshi,沈之秋穿的单薄,寒气从膝盖不停地往身上钻,不到一刻钟,他就感觉膝盖开始发麻。
傅徇今日下朝之后,被工部尚书缠着议事,一直到快晌午才从御书房出来,金福忙上去禀报了此事,傅徇站起身,急道:“怎么不早说!”
“您之前吩咐过,议事的时候不许随便打扰的。”这话金福却不敢说,只能跪下请罪,“奴才该死!”
傅徇看都不看他,急匆匆朝永寿宫去。
沈之秋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膝盖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再加上昨夜刚行了事,身体虚得很,便开始有些摇摇晃晃。傅徇一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忙迈步上前扶起他,心疼地说:“平日看你伶俐的很,怎么这会子倒这么听话了。”
他刚说完,边旗走出来行一个礼,道:“陛下,太后请您进去说话。”
傅徇扶着沈之秋走进去,看到满屋子的人,便皱起眉头,给太后请安:“儿子给母后请安。”其余众人也都跪下给傅徇请安。
“起来吧。”太后说。
傅徇站起身,太后抬眸看一眼沈之秋,冷冷道:“哀家没有叫他起来。”
傅徇上前又行一个礼,恭敬对太后说:“眼看着入秋了,地上寒气重,韫玉前几日刚着了风寒,有什么话不如站起来回,仔细伤了身子。”
“你怕伤了他的身子,他何曾爱惜过你的身子,不过是冷落了他几日,就使出这种下作手段争宠,跪下!”太后怒道。
沈之秋暗地里对傅徇摇了摇头,自顾跪下,傅徇脸色也Yin沉下来,看一眼坐在一旁的林选侍,林选侍不敢跟他对视,吓得扯紧手里的帕子,傅徇对太后说:“想必母后误会了,儿子并不曾用过什么下作的药物。”
“用没用过,一试便知。”太后说着冲边旗递了个眼神,边旗掀开帘子,叫早已候在外面的太医进来,太医跪着给一屋子的贵人挨个请过安,太后道:“给皇上把脉。”
永寿宫里的香炉袅袅升起一缕缕烟雾,一屋子人静默不语,傅徇看着满头冷汗的太医,对太后说:“有没有用过药,儿子自己还不知道吗,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太后轻抚着手中的佛珠串,缓缓道:“你总说哀家冤枉了你的爱妃,让太医把个脉,是不是冤枉也不由哀家说了算。”
傅徇知道今日必是要把这个脉了,他还没搞清楚事情原委,不好和太后争论,眉头紧蹙,将手臂伸给太医,太医把过片刻后,跪下来给太后回话:“回太后,从脉象上看,皇上不久前应该服用过壮阳之物。”
太后猛一拍桌,除了傅徇,其他人皆跪了下来,“大胆沈氏!如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沈之秋还未开口,傅徇便道:“昨夜林选侍生辰,朕晚膳是在永宁宫用的,若是有什么问题,母后只管问林选侍,何必为难韫玉。”
林选侍俯在地上,颤抖着说:“臣妾……臣妾冤枉……”
太后看着傅徇,“你要维护他,不惜拉扯旁人来定罪,那好,哀家一个个问过,也不算哀家冤枉了他。”
说罢,边旗又叫进来御膳房的太监和门房,两人一进门就噗通跪下,抖如筛糠,“奴才给太后、皇上请安,给各位主子娘娘请安。”
“说吧。”边旗道。
两人抖了一阵,其中一个颤颤巍巍开口道:“昨天……昨天下午,是……是甘泉宫的墨兰来御膳房找奴才,说要奴才为她准备鹿血酒,御膳房虽有鹿rou,却从不敢用鹿血,可……可墨兰姑娘说是他们主子吩咐的,还给了奴才好大一份银子,奴才……奴才见财贪心,便应了她,在新买进来的活鹿身上放了血交给她,奴才……奴才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太后道,“拉出去听候发落,皇帝,这下可信了?哀家知道你喜欢他,愿意为他遮掩,可是也要为自己的龙体着想。”
事已至此,傅徇全然明白过来,昨晚从林选侍那顿晚膳开始,便是一个套,就是为着打压沈之秋,这会子其他的人证他也不必传了,必定都一口咬定,是甘泉宫备了鹿血酒,韫玉公子以此争宠,奇怪的是之前太后分明是赞同他专宠沈之秋的,不知为何突然变了,但无论如何,不能任由她这么惩罚沈之秋。
“母后行事雷厉风行,只是这鹿血酒是儿子提议喝的,母后罚错了人,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儿子以后一定注意。”傅徇一口认下。
太后怒目而视,“糊涂!哀家看你是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不然何至于此!今日必定要狠狠地罚他,不然这后宫岂不是乱了套!”
傅徇脸色彻底沉下来,“母后罚也罚了,韫玉身子虚,今日朕就先带回去了,若还有什么要处置的,稍后朕自来母后这里领罚。”
傅徇说完,也不顾周太后的脸色,扶起沈之秋,沈之秋跪的太久,双腿已然麻了,借助傅徇的手才堪堪站稳,傅徇皱眉,弯腰抱起了他,在众人震惊的眼神中走出了永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