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水扶了一下门框,把目光从镜子上别开,又看到他的内裤在一边挂着,被拧得半干不干,在沥水。藏青色的,再普通不过的款式,乔水从来没想过在内裤上花什么心思去做一些勾引撩拨的事。他原是这样坦荡的,可现在看着那条,耳根子都红透了。
妈的,他想,他骂,妈的,唐岱给他洗内裤!
先别提他的病了,唐岱才最该先去看看,查查脑袋里有没有进水。
乔水在衣帽间里翻找一通,勉强在一堆唐岱的衣物里翻到一条自己的内裤,不知道什么时候收过来的。
他从主卧出来时,外卖小哥刚到,唐岱去接的。
乔水扒拉两把睡乱的头发,心想也是,指望唐岱做饭呢,一屋子都要毒死啦。
常楚遥还在客厅看猫和老鼠,只是音量调得很小,约莫怕打扰到主人。她还穿着T和短裤,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小心地缩起来。
乔水看到她那个小样就无语,歪着身子挠了挠大腿,往那边去,从茶几上拿起遥控板,按了好几下音量加。
他还存着点恨呢,也可能不是恨,因为不够深刻,那更像是一根刺刚从心上拔掉,还没愈合时漏风的感觉,因此他要挤兑常楚遥——这逻辑不管别人认不认可,反正他认可。
乔水往沙发中间大喇喇一坐,常楚遥很谨慎地要避开和他肢体接触,缩到了最边边。乔水决定给她点颜色瞧瞧,可他只擅动武,不擅用文,憋了半天才说,“又偷我电视看呢!”用一种自认为鄙夷不屑的语气。
常楚遥竟然见鬼地吃他这套,还是害怕,怕得口吃,“对不起,那我、我不看了。”
乔水觉得自己开始没脑子了,他是能想明白这个过程的,可他还得从其中寻摸一点安慰,要么就感觉自己亏了,当年吃的酸委屈全要烂在肚子里了。
他还拿着那副坏小孩的架势,又往常楚遥那边挤着坐了一截,常楚遥也跟着往旁边缩,退无可退,她一双眼睛时闭时睁,手指抠着沙发的皮,整个人像随时会蹦下来跑路。
乔水这时想明白她的里子果然还是和当年那个人很像。那一年他俩蹲在走道里,乔水不明所以地劝她“正常”,她哭得像乔水要了她的命,陪她等家长还等来了唐岱。妈的。
“可你看都看了!怎么办啊。”乔水语气不重,还就这破电视的事儿刁难她,他想起当年,一下觉得很多东西近了,松快了。配合着狠话,他还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常楚遥的肩膀。
常楚遥瘪嘴,往唐岱那边看,求救,大概快被乔水逼没招了。
唐岱把外卖袋子往饭厅一扔就走过来。常楚遥看他,乔水也看他,三个人互相看了一轮,唐岱瞟了眼乔水离常楚遥挺近的那只手,走过去,要把人拉起来。
乔水不爽了,死死坐在那儿。唐岱先象征性说了句,“你别欺负楚遥了。”
还楚遥,好么,你丫又拉偏架是吧!
乔水不说话,气鼓鼓瞪着他,像只有十五岁,眼里全是戏,打戏。
唐岱选择性眼瞎,音量不大地跟人说:“乔水,你给我注意点儿。”
就这么点地儿,音量再不大也没有听不见的道理。乔水听见了,常楚遥肯定也听见了。乔水气得想磨牙。这是个什么语气啊!靠,他刚费劲吧啦给自己找的场子全他妈被唐岱这没眼力见的砸了!
乔水梗着脖子跟他说回去,“你什么意思啊!”
常楚遥正想把自己变透明人,唐岱忽然伸手轻推了一下她的头,让她把脸别到一边去,而后那手又重重地拍了一把乔水无知无觉贴着别人的那条大腿。
光天化日,唐岱凑过去亲乔水的嘴,舌头在唇缝舔了一下,动作很轻,很文明地没舔出声音,可乔水让他舔软了,嘴巴张开,也用舌尖跟他勾弄搅缠,着迷似的跟他闹。
唐岱又把他推开了,两个人脑袋分开,还是一个特别近的距离,唐岱的食指按在乔水有些shi润的唇瓣上,说:“你能不能有点卖身的自觉啊,啊?我是说结婚了,结婚了你知道吧。”
37
乔水脸色涨红,只是他并不很白,所以不显。
他摆出一张不耐烦的脸,动作上却往沙发的另一端挪了一大截。他没有立时站起来,因为他觉得那样会让他很没面儿。
常楚遥还缩着,像个小动物。泫然欲泣,两眼先一红,噼里啪啦开始掉金豆子。乔水记忆里那张苍白扁平的脸,在转换了性别之后,变得生动起来。她也不是那样声嘶力竭地哭,她静静流眼泪,不抬手揩,流到腮边她就抬一点下巴,眼睛晶晶亮的,很容易引起人的慈悲心,无关个体的那种。
“嘿。”乔水想拍拍常楚遥的肩,这下又觉得唐突了,手顿住,紧接着想叫声“哥们儿”,没出口就反应过来,一闭嘴还把自己舌头咬了。妈的!他压根不会安慰女人。
唐岱也琢磨清楚自己的荒唐了。真是,他俩这是合起伙让人家受气呢。
“还为他难过呐?”在常楚遥这儿,唐岱的身份起码能比乔水高那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