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松动,不多一会儿,那道将徐新全副心神都吸引过去的身影也迅速踏上了前方不远处的人行道,几秒后,悄然消失在了清河路的另一头。
小王微偏转过脸,借着窗外昏黄的光线迅速向身后的徐新稍瞥去一眼,随后带着些请示意味地叫了他一声。
徐新没有应,只和上一回在这碰见对方时一样,对着对方离开的地方默不作声地看了片晌,而后伸手将车窗重新关上,扭回头面色如常地阖上了双眼。
经历过上个月在X县时徐新所展现出的种种“异常”,小王对眼下类似的状况已然能应付得颇为自如,此刻见对方不答话,便也不再问,径自挂着档跟在了渐渐开始慢速向前移动的车流后,一路向酒店的方向驶去。
三个小时后,徐新再次从红豆山庄提前退了出来,随后让小王驱车在周遭转了一圈,又沿路折返回到了清河路。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小王自动将车停在了X县第二中学的对面后,便默默地熄了火,坐在位子上不再出声。
徐新对着不远处被零星灯光照亮的学校大门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打开车门走下了车,背倚着车窗点起了一支烟。
一阵薄雾即刻接连不断地从指间隐隐升起,飘散在光影暗沉的路灯下。茫茫的一线,仿若是盘踞在心口难以捕捉的的思绪,还未及等在这漆黑夜幕下写出一个完整的字,便又被骤起的风一吹,消失得一干二净无影无踪。
小王坐在车里,无法窥测到此刻沉默无声背对着自己的徐新脸上究竟是何种表情,只能借由对方不断吞云吐雾的举动来做间接的揣测。他不知那个接连三次将徐新引来,却又只一径隐在暗处不在对方面前现身的年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也无法判别徐新这一次又一次的停滞踌躇背后所蕴藏的究竟是悲是喜是忧是怒。他只知道对方在一根烟的时间后,再一次面无表情地坐回了车里,随后在返回C市的路途中,突然低低开口|交代了句:
“去查一下这个二中。”顿一顿后,又补充道:“……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小王按下心底的惊诧疑惑,立刻应了下来。
又一周后,徐新在B市的行程终于暂时告一段落,结束了长达半月之久的出差工作。
而冬天,也在他返回竹园的那一天起,正式在C市降落。
书房里准时出现了一份小王早已准备好的有关于那个人的详细材料。
徐新坐在桌前,定定对着那份在灯光下安然静卧的牛皮封无声地看着,许久,才伸出手去将封口的缠线不急不缓地慢慢拆开。
纸封里的东西不多,除却一份纸质的书面资料外,剩下的,便都是一张张或近或远,或白天或黑夜跟拍下的有关于那人的照片。
徐新将照片上的人快速扫过,随后将其归拢,背面朝上地暂时合盖在了桌子的一边,略一停顿后,又拿起了被压在牛皮封下方,相对来说没那么生动鲜活的文字信息放到了面前。
小王办事向来周到用心,对自己一周前所交代的话的言外之意的理解显然也很是到位,说是去查学校,但事实上手上拿到的这一沓材料,不论从图片到文字,其中真正涉及X县二中的却少之又少,绝大多数的反馈,都Jing准无比地落在了那个林姓的青年教师身上。
薄薄两页纸,几十行字,外加一份表格,轻易便将调查对象近9年来的轨迹详尽勾勒。
徐新的视线在这些讯息中迅速移动着,让原本虚无缥缈不落实处的文字,顷刻就在眼前描绘出了一幅有关于那人生活点滴的画卷。
林安,男。
72年出生于X县清河镇,89年毕业于清河高中(后更名为X县二中),以全县第一的高分考入名校X大。
同年九月入学,92年因病休学一年,93年初复学,94年毕业,95年初返回家乡就职于母校X县第二中学,且因为所带班级的成绩异常优异,升学率常年居首,故而从98年起至今,连续四年都被留在了高三。
徐新逐字逐句地看着那些机械冷硬的总结概括,脑中与那人相关的旧时记忆渐渐与眼前这份冰冷的报告交叠重合。
目光挪动间,视线最后定在了被留在底部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
婚恋情况:无。
他对着那五个字看了半晌,几分钟后,才略一动视线,将面前的这一页无声翻过。
第二张汇报上涵盖的内容很空泛,主要囊括了对方平日的作息习惯,及少得可怜的几项兴趣爱好。
林安的作休十分规律,同时也十分单调,就从小王近几日了解到的情况来说,对方这么多年来,几乎是除了工作中中必要外出活动外,譬如说出差去开讨论会或听演讲,又或是一年两到三次的校方组织的社会实践活动等,私下里的状态可用“一潭死水”来形容。
他连年带着高三,承受着非一般的升学指标和压力,甚至就连在周末,都能为了看各种自习而被迫继续滞留在教学楼。
而这种几近没有任何空隙的忙碌状态,让他的感情生活也一并屡屡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