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门路想办法,届时也不必将军再多挂虑。”
顾居寒闻言心绪剧烈地起伏,以至于双手已经收不住力道将掌心攥出了血痕。
他惊怒交加:“三日?这是多么大的事,陛下早已做了决断,即便是我三日之内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结果!”
沈西泠的神情则显得有些冷漠,她独自撑着桌子向门外走去,口中则缓缓地说:“那并非我所要考虑的问题,将军自行衡量便是。”
她的声音很轻很淡。
“或者将军也可以杀了我,”她重新回过头看向顾居寒,神情有些随意,“不过即便如此,这账册依然会稳妥地留在别人手中,陛下那边若想动其他的心思,倒是不必那么麻烦了。”
顾居寒听着她这句话,双手终于颓然地放开,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向下淌着,而他却恍若未觉。
他看着眼前这个瘦弱到极点同时也美丽到极点的女子,是他平生唯一心之所动,可他与她相伴如此之久,竟从不知道她是这样冷心冷情的一个人,甚至……如此决然。
他看着她与他点头作别,随后一步一步走出了书房。
那背影柔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可是又好像……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更加坚强。
作者有话要说: 让伤口变成经验,让经验变成沉着,让沉着变成力量文文冲鸭(下更肯定见的!
第179章 逢君(1)
沈西泠终于见到齐婴的时候,院子里的枇杷树恰掉了一枚果子在地上,咚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散逸出淡淡的果香。
那日天光晴好,北地的四月一向最宜人,尤其是京郊的山里,人间四月芳菲尽,而这里却正是春花盛开的时候。那个山中的院子颇有些简陋,可他坐在那里,便让它成为了这世上第一等矜贵清净的地界,令人一望便觉尘嚣褪尽。
他正坐在枇杷树下的一把长椅上看书,那枚忽而掉落的果子似乎惊动了他,让他分神侧目看了一眼,抬目时,便看见了站在院子柴门外的沈西泠。
其实那时院子里并不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在一旁烧水烹茶的青竹,顾居寒也来了,他是带沈西泠来的。除此之外,这座隐秘的荒山下还有许许多多穿甲佩刀的大魏官兵,即便此时他们并不在众人视线之内,仍将这个看似寻常的山间院落密不透风地把守着,倘若山间的野兔野鹿通灵,便能瞧出这是一个□□之地。
可即便当时四周的人有那么多,沈西泠也依然一如往常,只能看见齐婴一个。
……他瘦了。
瘦得厉害,而且十分苍白。
他依然很俊朗,那双令她魂牵梦绕的凤目也依然如同往日那般华美,只是他同她记忆里的样子有些许差别,那或许是岁月的痕迹,也或许是因为那时他实在太瘦了,以至于握着书卷的手都骨节分明。
他似乎不曾预料到会在那时见到她,的确,相较于他们之间五年的分别而言,这场重逢来得有些太过突兀和草率了,因此即便是他也有些怔愣,望着她的那个眼神有些空。
他们就那样隔着一道单薄的柴门无声无息地对视着,彼此都像陷入了一场梦寐。
这时青竹才看到她,大惊失色,以至于失手打翻了已经沸腾的那壶热水,险些烫着自己。那动静把所有人都惊醒了,齐婴也回过了神,他眼中短暂的空茫立刻消失了,重新变得平静板正,令人感到他的疏远。
他不再看她了,却皱着眉看向她身边的顾居寒。
这时沈西泠似乎听见顾居寒叹息了一声,她不能确定,因为那时她耳中轰隆作响,其实什么意识都不太敏锐了,只能依稀听见顾居寒对她说:“三个时辰后,我在山下等你。”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转身走了。
而此时院子里的青竹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是去是留。
五年过去他也变了很多,譬如原先他明明有些矮的,可这几年却蹿高了不少,大约有些男子原本就是长大后才会长个子的,他已经比如今的沈西泠高出半头了。
只是他也有很多没变的地方,譬如什么事都听公子的这一点就没有变,即便他自己深知那时他并不该留在院子里,可直到齐婴示意之前他都没有动作,直到他总算摆摆手让他下去,他才匆匆收拾了东西,越过沈西泠走出了院门。
于是那里终于只剩他们两个了。
他们的独处实在是久违了,再也不像在御史中丞府或是遮莫山下,那样吵吵闹闹人多口杂的。现在只有他们,宛若五年前在琅琊她出嫁的时候一般。
沈西泠看见他徐徐站起了身,正手中虚握着书卷看她,那个样子她很熟悉,小时候她跟他读书的那段日子,他经常会这样握着书卷看她,褪去了许多在官场上的威严,显得颇为温和,她一向是很喜欢的。
她于是便抬手去推那道柴门,听着它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随后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直到在他面前站定。
她看见他正垂目看着她,彼此距离很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