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笑道:“虽然很开心看到你能够痊愈,但……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你走。”
我立刻在心里吐槽。
这哪里是舍不得我?
明明是舍不得我的眼泪才是。我走了,怕是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恶趣味,天天在他面前哭了。
吐槽也只是在心里,想起阿提卡斯这一段时间来对我的悉心照顾,让我空手而来、满载而归,我再怎么坏也好,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拆他的台——尽管他肯定看出来了。
于是我只假笑道:“等以后有空了,我会来看看您的。”
不知为何,我虚伪到不行的笑容不但没有能惹起阿提卡斯对我的厌恶,反而让他大笑了起来,笑声爽朗,真实无比,不太像是他这张虚假的皮囊能发出的笑声。
“怎么听起来我像是空巢老人?”
“那您也可以来看看我。”我非常欢迎这位殿下到我的庄园里做客,同时也认认真真地嘱咐他:“但您一定要记得做客的礼仪,给我和孩子们带一点点点点的礼物。”
阿提卡斯早已习惯了我暴露了真面目后毫不客气的口吻。
他也一如既往地宠着我,应了声好,还让我尽管在日后找他帮忙。
“以后如果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阿提卡斯像是兄长一样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也像是在为调皮任性的妹妹的未来而担心,“虽然露薇尔很能干,大多事情米迦也会照拂你,但有一些事情,也只有我才能办到。”
“好,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应后,我提了提裙摆,向他行了一个告别的礼仪,便转身踏上了放在马车车厢旁边的小阶梯。
而在我收起了小阳伞,即将低头弯腰进入车厢的时候,一直静静凝视着我离去背影的阿提卡斯叫住了我。
我顿足,回首,望向他。
只见一直挂在他唇边的浅笑依然在,他站在柔和而不灼人的阳光底下,绑成了马尾、柔顺地垂在他肩上的银发恍然会发光,他的脸庞则被日光照得朦朦胧胧,一切美得宛如一副水彩画——被他的母亲、兄长亲自用笔刷一笔一笔完成的美丽水彩画。
见此一幕,我不觉得有任何唯美的感觉,反而是心脏好似被揪了起来。
正当我在为这名美丽的青年心痛之际,他为我送上了祝福。
“露薇尔,祝你幸福。”
我先是怔了一下,旋即向他展露了一个自信的笑容,企图用这微不足道的力量为他洗刷掉画布上的水彩墨。
“我会的,祝您也是。”
那种没有人性又自私自利的亲人就别管他们,放任他们自我毁灭算了。至高无上的神虽然瞎了很久,但偶尔也会开一开心眼制裁人间的混蛋们。
像阿提卡斯这般好的人——对,没错,对我好的人就是好人,值得拥抱幸福的未来。
——虽然我没有将这些大逆不道的说出口,但如果是阿提卡斯的话,他一定会懂的。
……
乘着阿提卡斯为我安排好的马车,我回到了我的家——沙弗莱庄园。
由于我是一个人静悄悄回来的,所以也没有人迎接我。
迎接我的只有尽忠职守的守卫——见是没有提前预约拜访的马车,他把我拦了下来,没有让我直接进到庄园里头去。
被拦截了的我不仅没有一丝的不痛快,反而感动于他的称职。
我让马车车夫就把我送到这里,给了他小费后,示意他可以回去复命了。
而见了我,守门的守卫先是一惊,然后用见了心肝小宝贝的欣喜表情看我,接着拔腿就想往主楼奔去,大声昭告他们美丽又迷人的女主人回来了。
我阻止了他。
因为我要亲自给他们一个惊喜。
一路上,我的脚步轻快——就差没有提着裙摆跳上一曲热情飞扬的lun巴。
我仿佛被插上了翅膀,明明走着路,却更像是在飞。
我最先找到了最近正在研究种植出宝石树而抢走了我一首饰盒宝石的莎拉,以及,据说已经会喊妈妈了的五女儿小雪莉。
她们没有留意到我的存在。
全副注意力都集中在会客厅里——此时的她们正无声无息地扒在只有半掌宽的门缝之间,莎拉的脑袋在上面,雪莉在下面,两人仿佛连呼吸都秉住了,一动不动地偷窥里面的动静。
我有点好奇,于是也跟着凑了上去,探出了脑袋,搭在了莎拉的上边。
当眼睛往会客厅里一扫,我顿时惊住了。
大惊!
当场愣在了原地,脑子一片空白,只死死地盯住了视界里的身影。
我在心里疯狂咆哮。
——怎么回事?!
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房子里居然有我不认识的野男人在!!
有不认识的野男人也就罢了,最大的问题在于,为什么他正和我的宝贝女儿有说有笑?!
他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