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了,阿提卡斯在旁边默默看了几天后, 也忍不住把他的床搬来了实验室,跟我一样开启了疯狂的学术模式。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在失败了三千六百五十九次后,我们得到了一瓶药剂。
我们不太肯定它的功效,却也没有让别人为我充当小白鼠。
因为它的数种原料非常珍贵,哪怕有钱,短时间内也难以弄到手。阿提卡斯已经偷偷地把仁爱之地的珍惜药材库搬空了,我们着实没有多余的原料可以制作第二管药剂了。
和阿提卡斯同样血丝密布、黑眼圈围绕的眼睛对视了一下后,我仿佛英勇就义般地喝下了那管药剂,然后躺在了宝石床上、躺在了所有人的爱之中。
我闭上了眼。
长期的缺眠让我不多时便昏睡了过去。可我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是恍如陷入了一片混沌,浑浑噩噩地在没过了脚踝却不及膝的浑水里逆流而上。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
也没有去思考这件事的意识。
我只走着、游荡着,却并未随波逐流,而是跟随心的指引,对抗水流,朝上而去。
水流渐渐变得湍急起来。
但它不能阻拦我。
水底下的石地变得锐利而扎脚。
也依然不能阻拦我。
我的妈妈、爸爸、哥哥和姐姐在岸上微笑而无声地朝我挥手,让我过去,回到温暖的、没有伤痛的家里。
我视而不见。
走了许久,只有流水声哗哗的世界里,终于有了第二道声音。
我对它很是熟悉。
因为它曾无数次地趁虚而入,骗我点燃了奴佛卡,害我烧钱。
回想起跟脚边流水一样哗啦啦流走的真金白银,我心中顿时浮现出了三个字。
——我恨它。
死骗子,快把我的钱还给我!!
大概是痛恨的情绪太过浓烈,也唤醒了我的意识,因此,当神之音出现的瞬间,也不听它到底在跟我说些什么,我极其不耐烦地直接甩了一句话过去。
“别废话了。既然不能把我的钱还给我,那就快点给我滚。我要回家带孩子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觉得它好像无语了一下。
尽管我已经用上了像是嫌弃狗屎一样的语气和口吻了,但神之音它还是尽忠职守地做好它的本职工作——以让我快乐的名义劝我烧钱。
‘你忘了我曾经带给你的幸福了吗?’
‘失去了我,你将会变得不幸和痛苦。’
‘回到我的身边吧。现在,尚不算晚。’
我觉得自己听了一堆垃圾,于是直接甩出了滚蛋三连。
见往日无往不利的大招突然不起作用了,神之音似乎慌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它继续锲而不舍地以击垮我为方针逼我烧钱。
‘你真的觉得那名叫帕什的骑士是真心爱你的吗?’
“起码他没有像你一样骗走我的钱,甚至还倒过来给了我很多钱。”
‘发誓会一辈子爱你的卢西恩,在得知你的真面目后,还会待你如初吗?’
“哪怕他不爱我了都没关系,反正我已经从他那里骗走了很多钱。”
‘……’
神之音似乎又沉默了一下。
或许是在惊异于我是一个跌到钱眼里的女人。
沉默的尽头,是它放弃了和我谈与我有金钱交易的男人们。
它转而跟我谈起了我的孩子们。
‘你根本就不爱他们,而是在利用他们获得家的感觉。’
我很赞同它的后半观点,“你说的没错,所以我现在非常想利用他们,非常想回家。可只要你还在我的脑海里,我就没法回家。”我甚至开始反向劝说它,“你不是一直很想让我得到幸福吗?现在是时候了。大气点,放手吧。”
‘人是会变的。尽管他们现在都看起来很在意你,给了你温暖和亲情,可他们只是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依靠身边唯一的大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等他们长大了,总有一天,他们会伤害你,会在你的心上、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伤痕。’
‘你已经看过了很多幼崽在长大后——不,即使还未长大,便已经用他们的武器对准了父母的例子了,不是吗?’
如它所言,这样残忍的例子比比皆是,不在少数,根本无从反驳。
我,便是其中最鲜明的例子。
所以,缄默良久,尽管我在害怕着、畏惧着,可最终,我选择了接受这种可怕的可能性。
“我失败了第一次,也有可能面对第二次的失败。”
我毁了我的第一个家。往后,也有可能毁了第二个。
“可是人会在失败、挫折、懊悔中成长。而成长的意义,是为了不重蹈覆辙,不让同样的失败、挫折、懊悔重来。”
虽然在失去第一个家后的我,此刻也依然懵懂,但至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