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第一次看到长安的样子,实在太过兴奋了。必得多看几眼才是。主人莫怪。”
“就这般高兴么?你从来没有过这样。”
“那当然。做宫女,那是什么生活?处处都是规矩,一不小心就掉了脑袋的。这里,可是充满烟火气,自由自在的人间呢。”
“陪在我身边就那般难受?难道是地狱不成?”他从未见我这样一脸嫌弃,没好气的说。
“地狱倒不一定,但肯定是不得自由了。对不对?哪有人间这般活色生香,五光十色。”他听了自是无从反驳,瞥了我一眼,竟是满脸疼惜。
我拉着他穿过一间又一间的店铺,来来往往。他只顾笑我,“你慢点儿,其实这西市最热闹的地儿没多大……哪有你这么个逛法?”
“那要怎么逛?”我被他拽住胳膊,硬生生拉了回来。
“我带你去看马!那边的铺子,是西域最有名的马商。”他其实如今也才三十岁,心里总有些不羁的玩心,只是经历了太多,早已被压抑。被我一蛊惑,也洒脱了起来。
“谁要看马?你带我去看那边的首饰,胭脂,还有胡商运来的那些小玩意。”
“好,好……走。”他带我走过延寿、太平坊间那鳞次栉比的店铺,香料、绸缎、瓷器、脂粉,各色泥人、皮影、花灯、烫金的小物件儿,琳琅满目,目不暇接。我一会儿上前摆弄这个,又跑前几步去仔细端详那个,不禁为大唐的丰饶和繁盛感叹不已。
我带他来到一家首饰铺子。一眼看中一副长长的耳环。那漂亮的银饰做工Jing美,上面轻轻的点翠,形若荇草,又宛若鸢尾花一般。我自顾自地戴起来,问他,“好看吗?”
“好……好看……”他想必真如看戏一般看我,被我一问,愣住的神才终于回来。
“宫女若要戴耳环,不可长于耳下两分。你看看,这些规矩,是不是误了你拣选真正的美人?”我一面悄悄打趣着他,一面反反复复照着镜子,爱不释手。
店家看我戴着好看,连声说道,“娘子,真是好眼光。这耳环可是新到的样子,是店里最好的!连宫里的娘娘都还没有见过呢。这位先生,娘子若喜欢,不如就买下送给娘子嘛。”
我听了,侧目看他,“可以吗?”
他赶忙说,“当然好,只要你喜欢。我看,比宫里的娘娘都美。”他暗自吃这个亏吧,我原本一直在心里笑,但听了这个,一下子实在忍不住笑了出声。他气得摇了摇头,一脸嗔怪。
身后的随从赶忙上来付了银钱,我只顾玩赏自己的战利品,才不要管那么多。
“现在,你得陪我去看马了!”他只要出宫,必然前去看马,就这么霸道的把我拉到了马行。
掌柜知道来了熟客,便带我们去了后院。他流连忘返,左挑右选,模样就是那个当年爱马的将军,策马的少年,是那般英姿勃发。
掌柜指着一匹漂亮的白马,说道,“客官,也为娘子选一匹马如何?这匹十分温驯。”他听了,觉得掌柜说道了他的心坎,便走上前去。
谁知那白马看到他,竟然卧下了前蹄,将脖颈蹭在他的身上,好不温情。
“好,就它了!给娘子牵上!”他回头看我,这一声娘子,叫得让人热血沸腾。我忍不住地脸红,笑盈盈地望着他。
不知不觉,我们来到了东市的平康坊,这里真正是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肆茶楼林立,来往客商在此歇脚,才子佳人杯酒相逢,摩肩接踵,歌舞翩跹。
“诶,你累了吧?我们找个地儿,休息一会可好?”他轻轻抱我,柔声问道。他毕竟知道我的身体状况,怕我累着。
“嗯”。他牵着我的手,来到一间热闹的酒肆,靠窗坐下。很快,便有店家为我们上茶斟酒,又布上点心。
“多谢主人……”我真的有点累了,倒感谢他的体贴。
“你应承了半日娘子,这会儿,倒叫我主人!”他故意瞪起眼睛,怪我突然间的生风。
“这……我怎么敢。”他侧过脸去,分明也在等着听我要如何唤他。
“夫君!谢谢你,让我实现了这些心愿。”
他甜蜜蜜地听得高兴,但后半句却有些不忍,便连忙摆弄着桌上的碟子,“来,你尝尝这个。西市有名的,羊rou胡饼。承乾和丽质他们,都喜欢吃。”
我捏起一块儿,“味道很好!夫君也吃呀。那个芝麻胡饼也好,闻起来倒是挺香的。”我顺手拿起一块儿铺满白芝麻的,焦香四溢,给他塞到口中。
“那是胡旋舞吗?”我看着楼下舞池的胡姬,翩翩旋转,那异域风情,既娇媚,又翩然。
“这宫中的舞伎,恐怕还要多向这坊里的艺人学呢。这才是飘雪回风,平沙落雁一般的美。”我不禁感叹,“实在跳得太好了!这真是个美好的朝代!”
我望着这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涌起一阵难过,刚才肆意玩闹的心境戛然而止。他也看了出来,“你怎么了,是想到了什么?”
“我想到一首诗,‘风吹柳花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