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治得好呢?陛下曾经对你倾吐过一切,你可还能活?”
皇后说得对,我似乎给自己选了一条死路。陛下似乎也没有想得如此远,他应该也以为这是简单的事,甚至只是一次尝试。若没用还能停下来,若不好还能再开始。然而,不是这样。
“这是奴婢最担心的。也是奴婢之所以迟迟不敢如此做的原因。但事到如今,奴婢恐怕已经没得可选……只有不计后果,尝试一番了。”
皇后看我既然已经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淡淡一笑,“好吧,你若执意如此做,便由着你去。但我有三个条件,你必须答应我。”
“请皇后示下。”
“第一,你治得好也罢,治不好也罢,你永远都不能做陛下的嫔妃。”
“是……”我不知道皇后是否察觉了我停顿片刻,心中涌上的一阵悲凉。第一个条件竟然如此,不能不说,这对我而言极为刻薄。但却免去了她心中的担忧。一个真正洞悉陛下内心的女子,就算不能取代皇后之位,也极有可能夺走陛下的心。
“第二,你执意行此举,冒犯陛下,已是重罪。我许你去做,并非是要饶恕你。一旦‘交谈’结束,你将即刻被问罪。至于如何处置,到时候看你为陛下医治的情况再行定夺。”
“是……”我口中应承下来,心却痛得难受,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来。原来,今日之后我已经是待罪之身。
“第三,你与陛下交谈,无论在哪,何时何地,都不能不遵守宫中规矩,不得僭越。你可听清了?”
“是,奴婢答应,奴婢谨记。”我叩首下去。
“此外,我只给你一年的时间。且刚才我所说的条件,你也不得告诉陛下知晓。”
“是,皇后。”我尽力抹去所有波澜,不让那些不公和伤痛剧烈地撞击着我的心胸。“既然皇后许了,那奴婢也有请求皇后之处。”
“你说吧。”
“这些日子,求皇后允准奴婢还在陛下寝宫服侍,一切如常,这是其一;
无论奴婢与陛下交谈了何事,皇后不能向陛下打听,也不能唤了奴婢来寻问。奴婢自会谨守规则,绝不会向其他人透露任何一个字。这是其二;
这一年之中,皇后不能过问奴婢是如何、怎样、在何时何地与陛下交谈的。到一切结束之时,奴婢自然会来向皇后禀报,这是其三。求皇后恩准。”
“你倒大胆。好。我答应你。你也要记住你刚才答应我的。”
“是,奴婢自然谨记。谢皇后。”我叩首下去,转而起身,立在堂下。
“既然已都说了明白,你去吧。”皇后挥了挥广袖。一阵微风拂过,我的额头落下一缕丝发,轻轻地飘了起来,那情景竟有些悲壮。
“奴婢告退。”我正准备离开。
“思伽,你等等。”她唤住了我,霎那间神色宽和,映出几分真情实感,“从今往后,你也只剩余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若不愿意再做宫女,做宫中女官,放你出宫聘嫁,甚至,你心中若真的爱重陛下,封做普通御妻,我都可以接受。可你为什么偏偏要如此选择?”
我回过身来,突然不再躬身,也第一次近乎平等地凝望着她,“皇后,我也不知道。我真的犹豫了好久,倒也是真的害怕。但我还是决定这么做了。也许,只是不忍见陛下受噩梦的折磨。若我什么都不会,倒也罢了。但若有隐瞒,实在觉得对不起陛下。所以,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如皇后所说,奴婢此生,不过一个微贱的宫女,若能有助于陛下,也是奴婢对大唐有了功劳,死而无憾。就是这样。”
我屈膝,行礼,然后退下,并未回头。在我离开丽正殿之时,我半侧身子,从窗棂之上看到皇后凝重的神情,她甚至有些失魂落魄。不仅仅如此,她应该也为我的行为所感动,震撼。她闻所未闻,今日却亲眼所见。她的夫君,大唐天子,值得一个人不问所有,无谓生死,只有应然。
第66章 启幕
皇后不动声色的告诉陛下,可以一试。当然只字不提她和我之间所做的约定。剩下的事,便是我的了。要如何开始,她便不再过问。
我仍然服侍在陛下身边,但感觉却已然不同于昨日。我仿佛已经被处死,这是死亡之前所获得的缓刑,允我与我身边最重要的人再有些团聚的时日。或者,我只是我前世的灵魂,奉了冥冥之中的召唤,穿越到这里,为陛下再做最后的一件事。
我今日来时,却把自己尽可能地好好收拾一番,至少让自己的气色红润,妆容淡雅,整个人也因着脱胎换骨更显得生动活泼,而且干练。
我捧着煮茶与点心入殿。琉璃杯盘盛着我今日特意做的桂花蒸饼,用木制的梅花模子压铸图案,配上酪浆,清甜美好。内侍用银针试过,才允许我放在陛下的案几之上。我越发愿意欣赏自己一点一滴的心意,就如同我刚来的时候一样。
陛下在为贞观元年即将颁行的各项政令忙碌不已。朝臣们进进出出,奏事商议,一直未歇。主要有二。
一是去年赐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