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几乎听不清楚,直到他嘴里嘟囔着,“阎王,阎王……朕不要死,朕不要死……”
“阎王?”我一阵发懵,心中疑惑,又继续摇着他,“陛下,陛下……”他仍然未醒,但我的背后此时也似乎吹过一阵妖风,一盏宫灯也就此熄灭。顿时毛然竦骨!我也好像感觉自己陪他去了一趟Yin曹地府一般。
又过了一会,似乎那边已经发生过什么激烈的纠葛,陛下终于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他喘着气,面色苍白。好像看见了我,又好像没有看见,复又直挺挺地倒下。我连忙唤着陛下,他攥着我的手,好像抓住一个唯一属于阳间的事物,好半天,他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为他取来好些茶水,他竟然无法端稳,只能在我手中才能喝下。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轻声问道,“陛下梦到什么了?”
陛下半晌都没说话,只是半靠在我早已放好的囊团之上。我亦不好多问,服侍他换好衣服,便在御榻之畔等候吩咐。
“朕可是惊叫着阎王,醒过来的?”陛下终于说话。这意味着他缓了过来,需要通过倾诉来忘记刚才的梦靥。
“是”,我低声回话。
“朕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比以前都要可怕。”
“陛下可愿意说给奴婢一听?”
“朕从朝堂之上,突被带到了Yin曹地府,见了阎王。阎王正在曹司断案,说建成、元吉二人,日夜哭诉申冤,要阎王带朕的魂魄来Yin间对簿公堂,拷问朕六月四日之事。列朕的罪状为‘杀兄弟于殿前,囚慈父于后宫’。
“陛下……”我听到他的讲述,也吓了一跳。这梦为何会如此清晰,竟然还有后世之说。
“朕原本心胸坦荡,朕是大唐天子,阎罗王不过是一是鬼团头,朕何须向他解释。但阎王却说若事实确凿,无从抵赖,则要扣下朕的魂魄,不让朕返回阳间。明日即昭告天下,朕已驾崩。若论公理,朕亲征四海,扫平天下,杀人无数,无阵不经,无阵不历,但并无私心权谋,一心只为国家安定,百姓富足。六月四日之事,实是无奈之举,朕多番受建成、元吉残害,不得已而反击……何故追魂索命,夜夜如此!”
“阎王带了建成、元吉来与阵对峙。朕兄弟三人,竟然对峙于曹司,涕泪交流。他们亦污蔑朕多有加害他们之处。好在阎王公断,只道太子年幼,国家大计,无以相托,减朕二十年阳寿,替建成和元吉赎罪……还说若朕在位无所作为,他便随时收去朕的魂魄……还要让承乾也来抵罪……这,这……”
陛下说道此处,竟然大声咳嗽不止。也许酒醉之意还未全醒,又经历这番噩梦,他竟咳出血来。我吓坏了,连忙唤门外守候的内侍赶快传来御医。
“陛下,这梦实在太离奇了,仍然是那件事在陛下心中留下太深的影子……再说Yin间阎罗,哪里比得上大唐天子。阳寿之事,更是莫须有,陛下千万不要在心中存疑……”
我想告诉他这世界根本并无Yin间一说,也想告诉他这无非只是心结投射出虚幻。但想想这很难有说服力。就算今人,也有很多人对Yin间的存在深信不疑。所以,我承认我的劝说无用,除了我上次说过的办法,我并不知道如何带他逃离噩梦。
“其实陛下梦中已经尽诉此事,就算阎王也不会再有所疑虑。阎王既然已经嘱咐陛下要有所作为,那便是对此事已经了然于胸,只是希望陛下多行仁善之举,令Yin司无抱怨之声,人世才能有太平之庆。所以,不会如何的。陛下当宽心才是。”
“对,对……你说的对。可是,若减朕二十年阳寿,那……”
“不会的陛下!陛下胸襟开阔,体魄健康,只要多多保养,再缓了这惊梦之症,再无防碍的。”这一点,我倒是有些怯怯。太宗并非高寿的皇帝,他只活了五十二岁,其实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他被这一桩冤案减去了二十年寿命。
但我仍然说得肯定,让我身上那种来自未来的神秘力量,去安慰他。
不知为什么,这竟然真的有用。他听了我的肯定和保证,似乎相信了一般,又复而躺下。这时宫中备着的御医已经赶来,便入殿为陛下诊脉。陛下如今才三十岁,竟然咳血。我感觉他的身体至少比年龄老了十岁,也是多年Cao心,呕心沥血所致。
这当然查验不出什么大病,只说今日多饮了些酒,又连日不得安眠,御医开出些进补的汤药,当然还有安神药。有的没的安慰一番,便离去了。
宫外守候的宫人早已把药煎好,我照着御医的嘱咐,服侍陛下用药。看陛下Jing神缓和,眉头舒展,我才放下了心,退到一旁去等候吩咐。
陛下原本闭目养神,估计还能再睡一阵。当他却突然问,“思伽,上次你说的‘交谈’之法,不如给朕试试?”
我一听,心中一惊,我似乎预料到了,但又似乎不愿相信。我赶忙上前回话,轻声说道,“陛下,愿意一试?”
“今日之梦,让朕害怕。玄武门之变至今,朕时时受噩梦困扰,无论药饮,还是奇门遁甲、佛道鬼神,都试了个遍,如今看来都无甚效用。也只有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