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此前狼河寨的神识交汇误差引发的一系列不必要麻烦多少还是令季言叙头疼了好一阵。
“其实我最近……的确有些手头紧。”
这边毫无信服力的解释刚落下尾音,那头待听见府中最有钱的人都即将穷的响叮当时,爱财如命的凌栗终是在本性的趋势下眉头紧促,口中所言也尽是他没钱,也绝不赊账的残忍拒绝。
可当脑袋猛然清醒,意识到那些不过脑子的脱口直言稍显不合时宜时,就看见原本还有些紧张的栗老板瞬间恢复到了往日里的狗腿子样,同人打着商量。
“其实我那些个原则都是对外人而言,我同季兄这般熟,今夜!只要季兄开了口,我凌某人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你真的能为我连命都不要?”季言叙问得甚是怀疑。
“绝大部分时间里定不可能,但……”
凌栗回答的理不直气壮,至于后面对于两人的自我诅咒尚未诉起,就被早已心知肚明的季言叙彻底打断。
“你莫用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打发于我,若真想要聊表心意,不如你回答我个问题可好?”
一听对方有问题提出,凌栗赶忙正襟危坐,可真当听清楚所问为何时,一双宽肩却又不自主地耷拉了下来,连带着双眸都不免有些落寞。
“如今您我境地虽是可笑,可季兄在年少时分难道就没有奢望过一间小屋里长久住着个三两人?”
季言叙问的问题极其简单,他就是单纯好奇为何有关天星寨,栗老板出手的东西都是以三为主。
比如三个一份,做成小宝塔造型的各式糕点。
再比如两双鞋底下不多不少加起来的三朵黑莲。
好似只要稍作观察就能发现,凌栗的日常生活中总是萦绕着那个数字。
然而有关对于“三”的执着却是从未有人质疑,也从未有过任何人会像季言叙一般从不把自己当做外人的肆意发问。
“三”这个数说来还挺简单,数完“一”、“二”便到了“三”。
但当某些毫无意义的数字在被岁月的打磨中赋予了另一番含义时,原本触手可及的事物也会变的远在天边。
在尚未明白自己特殊性之前,凌栗有向往过简简单单的一家三口。
在那个家里会有一个他,然后在多年闯荡后遇见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的人,没准儿再等上个四五年,他们之间还会期待着一个小小生命的出生。
只是这份再平常不过的愿望总会在一场恍然大悟后变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也许今日不是季言叙刻意提起,就连凌栗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过往数年的一份向往会在时至今日演变成无数执念。
“其实……圆儿哥可以无偿给你实现愿望的。”
一句听起来有些傻气的安慰逗得凌栗一笑,惹得夜色都变得柔和起来。
等到笑意渐缓,眼角都被点点泪水袭染之际,栗老板总算想起将仪态收敛,轻咳两声后方才悠悠然把握住主动权,道,“既然我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如今我的疑问还望季兄好心相待……不知季兄是何时将主意打到了凌某身上?”
季言叙不假思索道:“一次初见。”
凌栗:“……季兄说的可是狼河寨外客栈那次?”
季言叙摇头,“那次初晨时的一见芳容。”
话题有些久远,久到最近的日子过得太过于畅快,都令季言叙有些忘记之前数百年有关城南季家的那点子陈年破事。
如果说多年来季娣筱受着的是族中人暗里的打压,那么他,季言叙此人就是明面上受着竹迪子的区别对待。
以至于在过往的极多时刻中季言叙都有些怀疑,可否邑都城的每位父亲都像自家父亲一般做事毫无章法,且对他能动手就绝不动口。
也许正是因为长久以往的“不公平”待遇让世界观尚未成型的季言叙在对待外界事物时产生了偏差。
季家大少爷打心底里认为,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造成了无数个“南月筱”的出现。
而在目睹了季娣筱多年来的经历后,季言叙暗下决定,定不可将这一代的悲惨延续到下一代。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五年前的某一天,圆儿哥的忽然出现还是打碎了他的完美计划。
那一天,在狼河寨外,季言叙的脑子有过一闪而过的轻生念头,而他也在干粮耗尽时强行压抑住了寻求食物的本能。
或许当日巴妥司的出手相救算得上是巧然,可凌栗的突然闯入在早已绝望的季言叙眼中便是一道光的存在。
一道踏上奈何桥前被他余光瞥见的人间星闪。
那一刻发丝披散,背光而立的凌栗被季言叙坚信成了人世间神明的存在。
如果说凌栗能够喜欢上他,那定是本性作祟,可季大少爷对于栗老板的死缠烂打,除了他一根筋的认定了天上仙外,更重要的是他别无选择。
他想放手一搏,想要无距离地疯狂靠近。
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