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真”、“假”二字被刻意强调,也不顾大人纷争不可牵连至小朋友的原则,长迈就这样在管老爷两撇小山羊胡子都要被气直的直视中打算将玉佩直接给圆儿哥带上。
可在现场,管绪方愿意闷声受哑巴亏的想法可不等同于管木子当下的认知。
“他才四岁多,哪儿有收礼的道理,还有,别给他灌输什么真的,假的这类胡话!”
起身,二话不说将小娃娃从长迈怀里夺回,那块儿被圆儿哥拿着,不知如何处理的玉佩也被管木子在说话的空档先行收回。
同时她还在悉心告诉着小朋友说,“他们都是娘亲的爹爹,没有什么真假之分,小圆子记住以后遇见他们都要叫人,知不知道?”
“知道!”
对于管木子提出的要求,圆儿哥向来都是言听必从的,就是这份母慈子孝看在长迈眼中多少还有些气愤。
并且这份不开心还不仅仅属于一个人。
“你没事儿跑我家来干嘛?”
“这不是你家,是你姐姐家,而我是来看木子的。”
点明长迈问话里的逻辑问题,管绪方在说话的同时竟是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道:“还有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
“就凭我是亲的。”此时长迈回话的表情亦是十足的挑衅,“更凭灵娘当年喜欢的是我!”
“你……过分!”
读书人是永远扯不过一个在江湖上混迹了数十载的习武人的,就像是现在被人一句话噎到明明双眸冒着火光,但吐出来的话也就只有“过分”二字的管老爷一般。
而这份压制注定从两人见面初延续至未来。
邑都管姓自建城以来便分化为两支,一支好武,一支喜墨,且两家自始至终都是相看两厌的态度。
原本这两支后辈平日里即便见着也会自动视对方为粪土,了解他们的外人在看见彼此的相处模式时也不愿掺和其中。
可就是有些不长眼的外乡人总会抱着探寻豪门辛秘的不好思想明目张胆地去触及两家明晃晃的雷区。
至于这犯禁的下场往往都是读书人骗的外乡人钱财尽失,然后趁着人落荒而逃之际,习武人还要在半路上将人拦住,打个半死。
也就是每到了那个时候,邑都城中人才会明白管姓这两支的不合恐是没有外人想象的那般简单。
即便如此,双方表面上的互看不顺眼还是要努力维护的,而这份维护出现了破裂则是源于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求亲喜事。
二十多年前,邑都城里有位样貌喜人的李姓姑娘出现。
那年正值李姑娘嫁人的大好年华,而看中姑娘家的第一人便是管姓读书人这一支的青年才俊——管绪方。
原本郎才女貌的搭配按照话本子里的剧情发展,接下来就要走向三书六礼,十里红妆的美好结局。
偏偏老天不长眼,在管绪方以为美人入怀,准备带着媒婆前去提亲的前一天,谁能想到竟是从城西杀出来了个毛头小子。
仔细一瞧发现,此拦路的程咬金不正是管姓习武人那支里最不安分的小辈,多年前还因为打群架,被家中长辈大冬天撵出门的管长迈嘛!
正可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那一日,路过李家门外的路人有瞧见,往日里本该躲在拐角处偷偷瞧着心上人的管绪方一见数百年来的死对头出现,当下就弃了读书人的礼数,跳着脚便要跟夺妻之人争起口舌之辩。
然而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在对牛弹琴了许久后,成功被激怒的管长迈不顾对方下人的威胁,依着一脸诡笑朝着比他小上数月的管绪方步步逼近。
那一日傍晚,李家门外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可目睹了全过程的李姑娘却是在看着已经被人逼到墙角蹲下,死死抱住膝盖嚎叫,双眸也因为惧怕而蓄满泪水,但因长久以往的家庭教育仍令其不忘拼命叫嚣的管绪方时叹了气。
好似半个时辰下来,管长迈除了刚开始将拳头握紧,砸向土坯墙外就没再有过任何举措。
其实呀,这出劫亲戏码对于管姓两位小辈之间的矛盾而言,仅仅是导、火索的存在,真正让他俩水火不容的还是管长迈当年的做法太过于决绝。
管绪方是个读书人,自然是明白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
自打明白李姑娘的心思不在他这处后,也就心甘情愿地退出了三个人的故事。
可他的好心成全换来的却是管长迈这个大老粗的翻脸不认人。
即便是二十多年后的今天,管绪方仍记得在那两人成亲的第二日,他满心欢喜地欲要给两位新婚夫妇送上朋友间的第一份祝福,可两人回报他的是什么?
是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呀!
那一日,管老爷是被人连带着礼物轰出来的,而撵他出来的人竟还是他家闺女现在的枕边人的亲娘。
这可真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不过这些过往两位管姓支派如今的当家人是不会同小辈们透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