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讶然于少年能直接送她出去,对他的身份不禁起了疑。少年却含糊地表示自己只是一名普通的犯事弟子,因家里人有些来头,所以墨门上下对他比较忌畏。
墨门在江湖上的名声很是清明,不是容易为世俗折腰的做派。无花将信将疑,少年将她领到石阵出口,道:“你从这里出去直到山下,一路无人看守。”
无花却以自己眼睛未好为缘由,说自己此时离开不大方便。至于不想离开的具体缘由,她也说不上来。
少年听她这般说,态度果然有迟疑,半晌,他道:“我送你下山。”
他是铁定了心要把自己赶走,无花不甚高兴地应了一声:“随你。”
山脚下自然有接应她的人,两人一路下山,气氛很是凝滞。少年被迫与她分别其实心里也不甚高兴。但所幸这回不像几年前那般,他除了她的名字对其余的一无所知。
杨柳小桥旁,少年依依驻足在另一端,无花走过桥中央,忽然回头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还在恼她忘了他这回事,故意气她道:“我的名字不重要。”
无花心中微黯,想少年果然不大喜欢她,也不知道他为何愿意和她联手毁师门的玲珑阵,难不成墨门的人都像他那般无事待在阵里只能和机关玩?
她有些惋惜,又听到少年低声道:“但我会去找你。”
无花一怔,嘴角渐渐勾起浅笑,但没转身,只慢吞吞道:“上支景山的路难走,你来找我可要费上不少功夫。况且,”她顿了顿,“去载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真不担心自己的名声?”
少年瞥她,心底很无奈,他喜欢上她时根本不知道这些。
柳枝条拂过手心柔柔软软,无花心念一动,掐下一段折成单翅蝶赠给少年,道:“这样的柳枝蝶仅此一家,你若来找我,就拿此物当信物,其余人见了自然不会为难你。”
少年将柳枝蝶握在手心,心道,他若真想见她,有的是办法。
两人就此做了约定,无花这回倒将约定牢牢记在心里。眼睛上的毒完全清除完后,她搬了一大堆奇门书籍研读,准备得差不多了,她再一次闯上墨门。
这回她抓了灵谷真人。
相思玲珑阵她途中经过,里头已经没了人,灵谷真人被她押着,又见她在肖想自己的小师弟,气得长胡子都飞了起来。
他怒骂道:“老魔头你不要脸,人家有婚约了都惦记着人家,你不是最看不得这些吗?”
无花听了这话,脸色不免白了几分,重复问道:“他……有婚约?”
灵谷真人“哼”了一声,斜着眼没回她。他以前似乎听人提起过,小师弟有个珍藏在心间很久的人,两人许下过婚约。且不论这事是不是真的,他都要第一时间杜绝了这老魔头的不堪念想。
无花接下来很久没有说话。
灵谷真人被她带上了支景山,山上的伙食不大好,灵谷真人一边骂一边帮她设计七十二道机关防线。与此同时,容欢刚进入新的阵法不久,应对难上数百倍的机关很是吃力。
山间的岁月清寒,灵谷真人花了小半个月时间将阵法设计出来,无花连夜开工,距离建成共花去整整一年时间。
灵谷真人回到墨门后整个人有些自闭,他在支景山时顿顿吃蔬菜,吃得眼睛都绿了。旁人问他那老魔头是否苛待了他,他花眉一横,痛斥道:“那老魔头极不要脸,为人还十分吝啬。”
于是无花的名声被传得更不好听了。
支景山上的无花却没在意他这么说,自得知相思玲珑阵离里的那名少年原来还有婚约,她便将这事放下了,总归只掀起很微小的波澜。新的阵法防线修好后,她试验了几番,的确好用,而书房里的那堆奇门书籍,无花也养成习惯经常翻上一翻,顺便唤苍澜过来给她演算演算。
又一年过去,无花的防守图被盗,支景山被攻,刚从阵中出来的容欢听闻此事,即刻找了匹快马赶往支景山。
他从未骑过马,快马加鞭,无数次从马上跌背下,却也只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那一眼即是坠崖前的生死诀别。
***
寒冬的雪夜,容欢梦见往事醒来,心悸之余无花正沉沉地睡在他怀里。
那会儿在怀月楼,他瞥见她闲暇之余折的柳枝蝶,整个人像是被烈火焚过一般,再也冷静不下来。
字迹可以模仿,言行可以相似,但那枝柳枝蝶无花曾经说过,仅此一家。
如此种种,怎可能全是巧合?
花自在来偷袭她的那晚,他手下触到一片柔.软,他想,他果然没有料错。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但无花确实还活着,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活了下来。
而近日他才发现,她重生为花梧后,眉眼和前世长得逐渐相似。先前在怀月楼直至神医谷,两人日日相对,是以没发现有何不妥。直到她三个月前去了一趟燕河州,今晨又抹了妆,他才意识到她已有了当年的几分艳色。
他将云